票据“虚增”信贷路径调查

作者：刘飞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2-07-23 16:52:00

摘要：受两次降准、两次降息影响，银行间市场资金面不断改善，今年以来票据市场利率持续下行。金融一网显示，7月19日票据直贴（即贴现）的年化利率为4.98%，较去年跌幅超过60%以上。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刘飞北京报道

    票据和信贷此消彼长的“跷跷板”效应不断放大。
    今年1-6月份非金融企业及其他部门票据融资增加7642亿元。对比的是，2011年上半年票据融资减少1422亿元。
    受两次降准、两次降息影响，银行间市场资金面不断改善，今年以来票据市场利率持续下行。金融一网显示，7月19日票据直贴（即贴现）的年化利率为4.98%，较去年跌幅超过60%以上。
    从融资角度来看，票据市场的利率主要由资金市场的供求所决定，当银行间市场资金充裕的时候，票据市场的利率就会走低，且比一般性贷款利率低得多，可以为企业节约融资成本。从资金成本来讲，4.98%的年化利率，甚至低于6个月的基准贷款利率5.6%。
    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票据融资“折射”出市场信贷需求的状况。当信贷所需不足且规模偏松时，银行趋向释放票据业务拉动信贷增长，但并不能真实地反映经济状况。
    票据市场正“欣欣向荣”，但票据案却频发，“杭州900亿大案”、“山东再曝30亿票据案”、“昆明警方破获500万元特大金融票据诈骗案”都在近期逐一曝光，票据案为何屡禁不止？
融资成本折半
    “票据市场是真正为中小企业解决融资的重要市场。”一国有商业银行票据人士告诉记者，虽然票据贴现具备信贷功能，但它却不受信贷利率管制。而通过转贴现进入银行间市场，票据贴现利率是由金融市场决定的市场化利率。
    票据市场是货币市场中的一个重要子市场，利率市场化程度高，参与主体多，且是唯一有实体企业参与交易的市场。
    上海普兰金融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映辉在2012年陆家嘴论坛上给出了2011年的一组数字，15.1万亿的票据承兑量中，62.5%的票据是为中小企业签发的，中小企业在票据市场得到了很大的实惠。
    今年以来，经济增长放缓，在企业信贷需求不足的情况下，银行为保住规模完成指标，不断做大票据规模。
    央行数据显示，今年1-5月，单月新增票据融资分别为80亿元、1106亿元、1390亿元、2407亿元、2320亿元。月度增量占境内贷款月度增量的比重由1月份的1%提高到4月的36%，5月降至29.25%。
    随着市场资金面的宽松，加上央行降息，票据利率在迅速下行。
    来自金融一网的数据显示，7月19日票据直贴的年化利率为4.98%，而去年则通常在13%左右。
    票据直贴利率可以近似地认为是实体经济资金面松紧程度的指标。“一般来讲，银行信贷额度如果充裕，票据直贴利率会往下走。”上述大行票据人士认为，年内还有两次降准空间，票据直贴利率还会进一步回落。
中介浑水摸鱼
    票据融资规模大增，除了成本较低外，更有背后推手“煽风点火”。
    从事钢贸生意的刘先生，每月都要驱车百里到唐山市区承兑汇票，谈起流程颇为熟练。
    据他介绍，在现金流紧张的情况下，上游客户（一般为中型钢厂）会以承兑汇票方式支付给下游的小微企业，但在小微企业圈里，承兑汇票的流动性并不强。
    但小微企业增值税发票或其他资料缺乏，难以满足银行审核要求。如果该小微企业急需周转资金，就需要有人帮其贴现。刘先生认为，这样方便快捷的回笼资金方式，满足了小微企业票据贴现十分旺盛的需求，引发民间“中介”应运而生。
    一季度全国数据显示，当季末企业累计签发7.2万亿商业汇票，但当季末金融机构累计贴现的金额只有1.8万亿元，这中间的贴息差额，为民间中介创造了极大的生存空间。
    刘先生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假如一张100万元某国有大行的汇票，到期日是2012年10月20日，如果想提前3个月拿到现金，按目前0.51‰贴息，利息就是1.5万元。
    按照中介的市场价，无论提前多久提现，均按半年息贴现，100万元的汇票从中拿到3万元。而就在去年这个时候，融到100万元的资金，使用周期6个月，要付8万元的成本，还远远低于上海、珠三角地区。
    也就是说，中介用97万元买了一张100万元的承兑汇票，正常情况下，要等3-6个月才能到银行取现金。但中介会继续在圈子里寻找需要购买汇票的企业，会以98万、99万价格卖掉，循环融资。
    利益的驱使令中介对做票据贴现业务乐此不疲。记者了解到，除了正常票据外，中介还接收没有真实贸易背景的“光票”（无购销合同或增值税发票）的贴现业务。
如何监管
    庞大规模的票据贴现隐藏的风险不能小觑。
    记者获悉，央行向商业银行下发了《加强票据业务管理的若干规定》(征求意见稿)，对银行的票据业务再次严格地规范，包括让银行上收经营网点的自主审批权以及严查贸易背景等方式，来进一步规范票据业务。
    此外央行还规定，银行为客户办理票据业务时，只能向在本银行开立银行结算账户的客户出售支票和商业承兑汇票，并建立严格的登记制度，记载和保存购票客户的详细身份信息和所购银行票据凭证信息。
    征求意见稿直指不合规的中介，但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治标不治本。
    李映辉给出的建议是，首先修改《票据法》，允许融资性票据的合法存在；其次，可以修改《商业银行支付结算管理办法》，贴现贷款应该从商业银行各项贷款中拿出来，商业银行买长期债券都不记入贷款中，但把贴现贷款记入中间；此外，还应建立票据经纪人制度，厘清规范的经纪人与市场掮客间的本质区别，建设规范的、有监督的市场。
    目前，我国票据市场仍处在成长期。“银行承兑汇票是一种风险非常低的金融票券，融资的利率比贷款低，从成本上来讲，对中小企业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李映辉认为，对中小企业发行和承销短期的票据，可以尝试性地探索建立票据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