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大选：一场假想的失败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如果我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情，我就会竭尽全力合理地完成它，即使不能完成，我也会努力使其获得最大的效果。”1月12日，这条签名出现在了俄罗斯2012年总统候选人弗拉基米尔·普京的竞选网站网页上。与其呼应的是一张普京身着黑色衬衫，目光凝重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虚化了的白桦林和漫天飞舞的雪花。
    与过去两次竞选时网站选取的普京正装，微笑的照片相比，这张照片也许更能代表普京此刻参选的心情——少人喝彩。
    由于黑客攻击，网站在开通一小时后便陷入了瘫痪。
    这个曾两任总理，两次高支持率当选总统的俄罗斯强人，在向自己第三次总统竞选发起冲击时听到的却是嘘声：最初也许是在2011年11月的一场拳击比赛，后来是在12月国家杜马的投票站里，再后来是在街头的示威人群的队伍里，再到网站被攻击并出现选民对其劝退的留言里。
    “2012年，普京也许将处在一个假想的失败状态，他仍会赢得选举，但他不再轻松。”现任莫斯科高等经济学院院长，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的私人顾问谢尔盖·卡瓦格农说。
再战金融寡头
    第一个让普京感到不轻松的便是俄罗斯第三富翁米哈伊尔·普罗霍夫。
    身高2.06米，47岁，身价过亿，普罗霍夫的参选让人们在时隔近十年之后再一次在俄罗斯总统竞选人的名单中看到了久违了的金融寡头的名字。虽然普罗霍夫并不承认自己是金融寡头，他认为“传统的金融寡头是既有钱，又有政治权力的人”，而他“对政治并不感兴趣”。但是普罗霍夫的经历与之前的俄罗斯金融寡头还是拥有了众多的相似之处。
    在发迹路线上，普罗霍夫的第一桶金也是来源于前苏联的解体。1993年，普罗霍夫搭上了前苏联国家财产“私有化”的顺风车接手了几近破产的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通过努力经营和多年积攒的人脉，普罗霍夫很快便将俄罗斯的镍矿石卖到了全世界，并在之后的日子里通过并购短时间内快速收买了多个俄罗斯金属资源型企业，使得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金属生产商之一。为方便销售矿产，普罗霍夫还投资了航运业。在前苏联解体的头十年中，普罗霍夫与其好友叶利钦时期的俄罗斯副总理、财阀波塔宁合作，将生意领域扩展至包括石油、金属、工程和通讯业在内的多个行业。2001年，普罗霍夫除担任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总裁外，还是俄罗斯最大的黄金生产企业主席以及联合进出口银行的老板。普罗霍夫个人资产最多时曾达到195亿美元。虽受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普罗霍夫仍以179亿美元的个人资产位居俄富豪榜第三位。
    在拥有了金钱之后，普罗霍夫也并没有向他所说的那样对政治不感兴趣。2011年6月，普罗霍夫曾出任俄正义事业党主席，承诺要将该党打造成俄最大的反对党。然而，时隔3个月，就因有人揭露他试图另外组建政党，而被免去正义事业党主席职位。
    与第一次参政的“蜻蜓点水”相比，普罗霍夫的此次总统竞选似乎准备得更加充分。作为独立候选人，普罗霍夫若想顺利取得候选人资格需要提交至少200万个在俄40个地区内征集的签名。1月7日，普罗霍夫第一个提交了200万签名，成为2012年站在普京对面的人。
    在顺利征集到签名后，普罗霍夫还在竞选资金的筹集上跑赢了普京。
    截至1月10日，据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的数据显示，普京募集到的用于竞选的资金是1.025亿卢布（约合0.21亿人民币）。普罗霍夫的募集资金则超出普京约4倍，为4亿卢布（约合0.8亿人民币）。已达到俄竞选法规定的募集资金上限。普罗霍夫的竞选宣传大战随即打响。
    对于金融寡头，普京并不陌生。在2000年竞选成功之后，传媒大亨古辛斯基、能源巨头别列佐夫斯基、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以及普罗霍夫的好友波塔宁均成为了普京“宣战”的对象。当时普京对金融寡头的打击为其赢得了更高的支持率。
    然而12年后，再次面对金融寡头，普京的优势正在丧失。俄罗斯社会两级分化的严重状况并没有随着打击金融寡头而有所改善，反而愈演愈烈。普罗霍夫的参选正迎合了俄罗斯“中产阶级”的政治诉求。在2011年12月24日举行的游行示威中，要求普京下台的呼声更多来自于那些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面带微笑的人群。
首次挑战第二轮
    第二个让普京感到不轻松的则是他有可能在2012年的大选中遇到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进入第二轮选举。
    在俄罗斯总统竞选路上一直顺风顺水的普京，在前两次总统选举中都是在第一轮便获得了当选所需要的50%的支持率。
    1月10日，全俄民调研究中心最新调查结果显示，目前普京的支持率为38%，虽然在所有参选人中普京的支持率仍为第一位，但是距离第一轮当选所需要的50%的支持率正在越来越远。从普京2011年10月宣布参加2012年总统竞选以来，普京的支持率已经下跌了近14%，几乎快跌破其1999年刚刚出现在俄政治舞台，作为一个“生面孔”时的支持率。支持率的下滑迫使普京将要在第二轮选举时不得不面临一个与竞争对手一对一PK的局面。目前普京已经拒绝了一切来自竞争对手发出的要求公开面对面辩论的请求。
    根据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公布的总统候选人名单，除了普京和已经进入了俄罗斯杜马的俄共领导人根纳季·久加诺夫和公正俄罗斯党领袖谢尔盖·米罗诺夫自动获取参选资格外，名单上还列出了包括普罗霍夫、“意志党”领导人斯维特兰娜·佩乌诺娃等8位自荐候选人的名字。与此同时，前财长阿列克谢·库德林仍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1月9日，库德林表示他已经就组建新政党同各方进行磋商。库德林表示他将在前右翼力量联盟的基础上成立新的政党，希望可以成为中间路线的代表。长长的候选人名单正在为2012年的俄罗斯总统大选提供一次前所未有的广泛选择。
    然而，广泛的选择并不能改变选举的最终结果。按照《俄罗斯联邦总统选举法》，在第二轮投票制，只要得票领先的候选人所获得的赞成票超过反对票即当选。一个亿万富翁寡头，一个普京已经放弃的前财长，一个已经参选20年的共产主义者，或者是那些极端民族主义者，或是社会改革者都不具备在第二阶段选举中打赢普京的能力。
    只是过程的改变也许会提醒普京，就如他在自己竞选网站上所写的口号那样“让我们共同改变俄罗斯”，然而改变的开头却需要来自普京本人。
改革“内松外紧”
    1月12日，就在普京竞选网站启动的同一天，普京的竞选纲领也被刊登在了网站上。这份目前35页的竞选纲领只是一个草案，正式的竞选纲领将在2月12日之前公布。
    这个草案的意见是在统一人民阵线和统一俄罗斯党去年12月参加国家杜马选举时提出的“人民纲领”的基础上修改得出的。修改的意见大部分来自于通过多种渠道汇集而来的选民建议。据俄罗斯总理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透露，这份竞选纲领是普京利用整个新年假期亲自赶写出来的。
    纲领主要分为了三部分：经济、社会和对外政策。
    在经济方面，普京承诺在十年内将经济劳动生产力翻倍。普京表示，俄罗斯在劳动生产力和能源效率方面落后于主要国家，仅为这些国家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俄罗斯将会加快经济现代化，提高创业积极性克服这种差距。普京也表示，将更加开放俄罗斯市场，为投资者提供更安全更方便的投资环境。
    在社会问题方面，对于最为敏感的腐败和政府效率低等问题，普京提出了建立社会监督部门，通过独立第三方的社会监督部门监督包括国家采购、道路修建、住宅和公共事业在内的部门更加透明的运作。
    在针对近期发生的游行示威冲突上，普京也作出了反思。在社会自由方面，人的发展、正义与自由对国家和机构都应该处于优先地位。“国家应该提供条件确保每个俄罗斯公民的可靠保障，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自由的权利，但同时自由应该以法律为基础。”普京在其竞选宣言中写道，“我们需要制止俄罗斯安全部队的极端镇压行为。”
    在第三任期开始遭遇的反对，让普京对俄罗斯内部政策正变得宽松。而这种宽松对于怀有重塑俄罗斯大国地位梦想的普京来说，并不会表现在其对外政策上。
    在竞选纲领中，普京再次强调要加快俄罗斯武装力量现代化和提高其作战效率。“我们的武装力量应该有能力击退来自外部所有方面的威胁，我们需要一个有战斗力、专业和高机动性的陆军和海军。”普京写道。
    在国际问题上，普京一贯的强人外交政策被延续，普京提出俄罗斯将遵循更有力的、积极的外交政策，有效回应其伙伴的任何单边行动。“我们的伙伴无视俄罗斯的意见和利益的单边行动将收到适当的评估和恰当的回应。全球政治和经济游戏规则不能背着俄罗斯做决定。”普京在纲领中警告说。
    2012年的俄罗斯大选结果已没有悬念，唯一的悬念只是普京的改变。“我们喜欢2000年的政治家普京，但那个普京已经不在了，2007年时的那个普京也不在了，现在的普京了无生气。”《商业日报》记者安德烈·克列斯尼科夫在其关于普京的传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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