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访越背后的日越“非典型”关系

当地时间2017年2月28日，日本天皇夫妇抵达越南河内机场

赵灵敏

2月28日，日本明仁天皇夫妇开始对越南和泰国进行为期七天六晚的访问。这是天皇对越南的首次访问，详细行程包括与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和越共总书记阮富仲等高层会面，在河内向胡志明纪念堂献花，会见一些战争寡妇及后裔等。回程途中还将到访泰国首都曼谷，吊唁去年逝世的泰国前国王普密蓬，并与新国王哇集拉隆功会面。

日、越高层互访频密

而就在一个多月前的1月份，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刚刚对越南进行了访问。访越期间，安倍承诺将为越提供开发援助贷款、提供6艘近海巡逻艇等，继续协助越方强化“海上安全保障力量”。期间，安倍多次提及南海问题。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当时斥责日方的这种做法居心叵测，心态极不健康。

事实上，自2012年底安倍第二次担任首相以来，日本和越南之间高层的互访一直非常热络。2013年1月，安倍把越南作为其首次出访国。2014年3月，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访日，将两国关系提升为“致力于亚洲和平与繁荣的广泛的战略伙伴关系”。2015年7月，越南总理阮晋勇访问了日本，8月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越南国会副主席阮氏金银访问日本，9月越共总书记阮富仲又访问日本并与日方发表联合声明，继续强调“致力于亚洲和平与繁荣的广泛的战略伙伴关系”。如此频密的互访节奏，显示越日两国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首先，日本越南两国没有悬而未决的历史问题。近年来，日本与中国、韩国之间的关系持续恶化，根本原因是二战侵略历史问题，中韩认为日本的认罪态度不诚恳。而日越之间不存在这个问题。二战期间日本虽然侵略过包括越南在内的东南亚国家，也造成了大量的生命和财产损失，但这一地区国家普遍不仇视日本，对历史问题持“已经过去了”的态度。事实上，新加坡国父李光耀、缅甸国父昂山将军等人在日据时期都和日本人有过合作，但这两国人并不认为他们道德有亏，更谈不上事后清算。

这是因为一来日本统治的时间比较短，只有3年左右，作恶毕竟有限。加上为了实施对被殖民国长期、可持续掠夺，日本在发展当地生产与掠夺之间注意把握了分寸，战时东南亚的殖民地经济也确实有一定的发展。二来东南亚国家战前大都是西方的殖民地，东南亚精英普遍对西方殖民统治深恶痛绝，日军的到来被各国民族武装借重来抗击西方殖民者，双方联手赶走了西方殖民者。在二战行将结束的1945年3月，日军推翻了印度支那的法国殖民当局，宣布越南、老挝、柬埔寨三国“独立”。这样的“独立”当然是幌子，不过日本也确实扩大了当地精英的参政比例。因此，与在中国、韩国的穷凶极恶相比，日本对包括越南在内的东南亚的侵略是相对节制的，并在客观上做了一些好事，这是当地民众不讨厌日本的主要原因。2015年4月，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高达82%的越南受访者对日本有好感，远远高于与自己有主权争端的“同志加兄弟”中国的19%。

经贸、领海诉求互补

在经贸关系上，越南和日本的互补性很强。越南将日本视为“最有价值的经贸合作伙伴”，目前日本是越南第二大外资来源国、第三大旅游伙伴、第四大贸易伙伴。1992年，日本开始向越南提供政府开发援助（ODA）。如今越南是日本ODA的最大受援国，占越南受援总数的30%。据越南官方报道，在过去20多年中，日本承诺给越南不同形式的ODA约达900亿美元，实际签订的援助金也高达736.8亿美元，平均每年35亿美元，越南许多大型工程项目多由日本援助而建。2014年，日越双边进出口额超过276亿美元，其中越南出口147亿美元，进口129亿美元。双方表示将在2020年实现两国贸易额翻一番。

在领海主权问题上，两国之间没有冲突和矛盾，同时都与中国有争端。可以说，奥巴马时期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的实施和近年来南海问题的升级，是日越关系热络的一个重要催化剂。越南和中国在南海主权问题上有争端，对历史上长期处于中国属国的地位一直不能释怀；安倍上台以来，因为在历史问题上的暧昧态度，和中国的关系持续紧张，又有意做美国的马前卒，替美国在中国周边张罗反对力量。这样一来，双方一拍即合，心照不宣地越走越近。2012年日本外相岸田文雄访问越南期间，越南要求日本协助其训练海岸警卫队员，增强其海岸防御能力。2013年安倍出访越南时，公开呼吁越南与日本联起手来，共同应对中国在本地区“日益活跃的行动”。而越南总理阮晋勇则力邀“包括日本在内的各国加强在南海问题上的合作”。在2014年香格里拉对话会上，安倍提出“日本支持越南通过对话解决问题”，还表示将向越南提供巡逻船。2015年6月，日本航空自卫队总司令斋藤治和在访问越南时表示，日本航空自卫队将与越南空军密切协作。

当然，中国因素的存在既是促进日越走近的力量，也注定了这种走近是有限的。在对日关系上，越南的主要顾虑在于，一方面需要拉日本来抗衡中国，另一方面政治经济上又要依托中国。因此，越南既要在与日本联合抗衡中国方面有所进展，又要注意把握分寸，不能太过。日本也同样如此，它需要拉拢越南，和越南搞好关系，但也明白，与日越关系相比，中日关系显然更重要。（作者为资深媒体人）（编辑 严葭淇 主编 商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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