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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刘志军

作者:张智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2-08-08 19:13:20

摘要:“枭雄”刘志军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张智 北京报道

    如果司马迁能再书《史记》评点当代政治人物,铁道部原部长刘志军大概会被归类为“枭雄”。
    尽管从2003年执掌铁道部开始,刘志军将原本被认为是夕阳产业的铁路“折腾”得举世瞩目,然而这一切背后充斥的是更多的争议和质疑。
    “我们的高速铁路速度太快了,一段路时速350公里和300公里所用时间不会相差太多,但造价却相去甚远。”曾经将高铁概念引入中国并全力推动的铁路专家、国家发改委综合运输研究所研究员董焰称。
    巨资推动高速铁路在国内遍地开花,也推动着大权在握的刘志军和铁路系统一系列官员的命运,贪腐和违纪滋生。
    8月3日下午,铁路系统内部通报了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涉嫌违纪的六大问题。此时,距离刘志军落马,已过去了18个月。
风云17年
    北京复兴路10号大院里,“工”字形的后现代建筑矗立其中。这里是铁道部的办公楼,刘志军在这里走进了铁路系统权力旋涡,一待就是17年。
    官方简历介绍,刘志军1972年参加工作,历任武汉铁路分局党委书记、郑州铁路局副局长、湖北省国防工办党组书记、沈阳铁路局局长等职。1994年11月任铁道部党组成员、总调度长,两年后升任铁道部副部长,2003年3月任铁道部部长、党组书记。
    独立学人巩胜利评论道,刘志军当了8年部长,“其间,已有数次传出其贪腐被绳之以法的消息,但每每都平安度过。”
    再加上铁路建设的特殊时期,刘志军主政铁道部时被称为“政坛不倒翁”。
    2008年,大部制改革中,正在大肆修建高铁的刘志军以建设不能中止为由,强烈反对铁道部与交通部合并。一位当时参与意见的专家回忆,刘志军列出多条理由,包括铁路局的归属、铁路跨局调度等。最终,两部合并未能成行。
    2009年,我国计划铁路投资6000亿,比2008年翻了一倍,此时距离4万亿的正式发布不过一星期。
    而在实际建设中,投资冲动使得地方非常积极,纷纷表示希望能上调已经规划的线路,将原本规划为时速250公里的申请上调至300公里,规划时速160公里的申请上调至200公里。对于这些申请,铁道部几乎全部应允。
    权力中心的刘志军处事也愈发独断专行。
    当年刘志军调离郑州铁路局时,觉得自己受了“压制和排挤”。2005年铁路改制中,刘志军将郑州铁路局拆分为郑州、武汉、西安三个局,不仅将河南境内的漯河、驻马店、南阳、信阳划分出去,而且将一个市区的两个车站划归为两个不同的铁路局管辖。这种划分,被质疑具有强烈的个人感情,人们称之为“刘氏归统法”。
    另一方面,在其弟刘志祥因买凶杀人被羁押期间,铁道部2005年拿出200亿元专项建设资金加强湖北地区的铁路系统建设。随后,刘志祥被判死缓,境遇则陆续改善:几年后从死缓改为无期再改为有期;2009年4月间,刘志祥从最先羁押他的襄樊襄北农场改到条件更好的武汉大军山监狱自办的玻璃厂;2011年春节期间,刘志祥在武汉某医院保外就医。
工程黑洞
    当刘志军还在呼风唤雨时,铁路系统的异变早已出现。
    2009年,国家审计署跟踪审计京沪高铁建设项目,发现其存在项目投资控制不严、分项目发包不规范以及假发票三个问题。
    2010年,同样的跟踪审计,却被审计出了七大问题,不仅上年的问题全部存在,还新增了违规招投标等问题;其中,违规招投标涉及金额总计高达49.36亿元,虚开、伪造、代开发票入账等合计金额5.4亿元。此外,很多项目招投标尚未开始,就有所谓的中标单位“提前”开工了。
    而在2011年刘志军落马后,京沪高铁则暴露出了更多的问题。招标不规范、巨额资源闲置浪费、地方政府套取征地补偿款,涉及金额由2009年的不到10亿元,飙升至近100亿元。
    京沪高铁查出的问题只是高铁建设中存在问题的一部分。
    “施工单位内定是行业内不公开的秘密。工程局的人在招标之前,常常能在铁道部见到别的工程局的熟人,大家就知道,竞争已经开始了。”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梦恕表示。
    工程中潜藏的漏洞与问题令人触目惊心。招标内定不提,中标后也往往不是中标单位进行施工,而是将工程转包出去。层层转包之后,在吉林靖宇至松江河线工程中,出现了“骗子承包,厨子施工”的荒诞局面,本应浇筑混凝土的桥墩,竟在工程监理的眼皮底下,被偷工减料投入大量石块,形成巨大的安全隐患。
    事实上,国内多条知名高铁都曾出现过大大小小的问题:京沪高铁在运营之初,5天出现6次故障;南京高铁站内地基下沉漏水严重,站内人员只好拿水桶接水;汉宜高铁试运营前夕路基塌陷,塌陷长达300米。
    最大的灾难来自于“7·23”甬温线特大事故,由于信号问题导致两车相撞。当时参与调研的王梦恕被警告说,少提工程质量原因。不过,近日,铁道部一份下令整改不合格铁路的文件显示,在动车事故发生的甬温线,南电缆布线不合格,严重危及铁路运营安全。
    记者梳理发现,还有兰渝铁路、拉日铁路、山西中南部铁路通道等多条在建项目存在偷工减料、质量严重不达标问题;此外,武广客专、甬台温线、郑西客专等工程也因存在质量问题,已被责令整改。
    “我国高铁建得太快,标准太高。”董焰称。他至今还记得2009年的某一天,全国11个铁路工程同时动工建设,两年后,这些大干快上的项目则遭遇资金压力,几乎全线停工。此时,铁道部的负债率已经超过60%。
罪与罚
    刘志军落马后的18个月中,运输局原局长张曙光、南昌铁路局原局长邵力平、呼和浩特铁路局原局长林奋强、铁道部运输局原副局长苏顺虎,以及铁道部运输局车辆部副主任刘瑞扬和其妻子、铁道部文联副秘书长陈宜涵等官员相继落马;此外,南宁铁路局总调度长李智自杀身亡。
    这其中大多是刘志军的亲信。
    刘志军喜欢提拔“自己人”在系统内流传甚广。其弟刘志祥数年内从一个普通的铁道工人做到了火车司机、人事干部、纪委书记、副站长,直至武汉铁路分局副局长、汉口火车站站长。
    这些官员的问题暂时还需要进一步审讯,但刘志军的问题已经有了初步结论。
    据多位铁路系统内部人士透露,内部通报刘志军的问题既包括涉嫌收受贿赂等经济问题,也包括政治问题和个人道德品质问题,其中多项问题与山西女商人丁书苗有关。
    通报中称刘志军为丁书苗谋取中标30亿元的项目,对中间人在工程投标活动中收取咨询费知情,对2010年第七届世界高铁大会中高铁传媒广告有限公司丁书苗下属公司收取铁路工程单位1000万元赞助费知情。
    刘志军的问题还涉及涉嫌收取铁路局四名干部贿赂,以及收藏一定数量的现代名人字画。
    此外,内部通报称刘志军道德败坏,玩弄多名女性,有三名即为丁书苗介绍。刘志军还曾委托丁书苗为前铁道部政治部主任何洪达的案件活动关系,为自己转任地方官员活动关系等。
    内部通报,标志着刘志军案已渐趋清晰。而在他任内形成乃至固化的铁路投资运营模式,又将迎来怎样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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