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家预摘牌名单魅影来袭！“海外镀金”的中概股们何去何从？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胡金华 见习记者 耿倩 上海报道

5月6日，美股三大指数遭遇重挫，均创逾10年以来最长周线下跌纪录。前一日，美股仍旧暴跌，其中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均创下2020年以来最大单日跌幅。热门中概股也跟着下跌，衡量中概股整体表现的纳斯达克中国金龙指数跌超7%。

而在消息面上，中概股又迎来沉重“一击”。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United States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下称“SEC”）5月4日公告称，再将88家中概股公司加入“预摘牌”名单，新增名单包括京东、拼多多、哔哩哔哩、网易有道、腾讯音乐、携程等公司。据统计，截至目前，“预摘牌”名单上的中概股数量达128家，接近在美上市中概股企业的一半。

值得注意的是，这已经是SEC第六次公布中国“预摘牌”企业名单。中国CFO百人论坛理事、高级经济师邓之东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接下来的几个月在陆续披露年报后，大概率所有中国在美上市企业都会被加到这个“清单”中。

对于美国“预摘牌”名单对公司的影响，网易有道向《华夏时报》记者回应称：“有关《外国公司问责法案》这一更新对业务运营没有影响。”此外，本报记者就此问题致函多家中概股公司，除了拼多多对记者表示“目前公司对此事件并不打算进行回应”之外，截至发稿，怪兽充电、流利说、携程集团等暂未对此进行回复。

在财经评论员张雪峰看来，在当前形势下，“放弃幻想，准备战斗”对于中国资本而言可能是最好的选择，投入祖国母亲的怀抱也是中国资本最好的归宿。

近半数中概股登美“预摘牌”名单

Wind数据显示，目前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共有280余家，而目前已有128家登上SEC的“预摘牌”名单，占比接近一半。此外，据媒体报道，23家此前进入“预摘牌名单”的中概股已经进入“确定摘牌名单”。

那么究竟什么是“预摘牌”名单和“确定摘牌名单”，SEC又为何要将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列入此清单中？

这最早要追溯到2019年。2019年3月，《外国公司问责法案》（HFCAA）被正式提出，2020年5月20日被美国参议院通过，随后2021年12月SEC通过该修正案。

据了解，该法案要求在美上市的外国公司向SEC提交文件，证明该公司不受外国政府拥有或掌控，并遵守美国上市公司会计师监督委员会（PCAOB）的审计标准。为了确保披露信息的可信度，该法案要求在美上市企业聘请的审计机构接受美国PCAOB的监督，并向PCAOB披露会计底稿。

根据《外国公司问责法案》，自2021年年报起，如果PCAOB连续三年无法检查在美上市公司的会计师事务所，SEC将禁止该公司股票在美国交易所交易，并强制退市，最早退市时间为2024年。

值得注意的是，“预摘牌”意味着公司需要在15个工作日内，提供相关证明，证明符合美股上市标准，如果不能提供，则会进入“确定预摘牌”名单。进入“确定预摘牌”名单的公司，也还有2年时间（到2024年）与SEC沟通讨论。因此，无论是“预摘牌”还是“确定预摘牌”，都不代表这些公司一定会从美股摘牌。

SEC将近一半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列入“预摘牌”名单的原因，其实还是审计底稿之争。根据《外国公司问责法案》相关规定，PCAOB要对在美上市中概股进行“独立审计工作底稿”，但该规定同中国《证券法》相违背。《证券法》第177条规定了关于禁止境外证券监管机构境内调查取证的制度，同时明确，国务院证券监督管理机构可以和其他国家或者地区的证券监督管理机构建立监督管理合作机制，实施跨境监督管理。

在审计底稿问题上，美国方面立场很是明确。记者梳理发现，今年3月以来，SEC已先后6次公布“预摘牌”名单，且发布节奏明显加快。

3月8日，SEC首次公布百济神州、百胜中国、再鼎医药、盛美半导体、和黄医药5家“预摘牌”中概股公司；3月23日，微博被列入“预摘牌”名单；3月30日，名单新增百度、富途控股、爱奇艺、凯信远达医药和Nocera共5家公司；4月12日，搜狐等12家公司被列入该名单；4月21日，又新增理想汽车、贝壳等17 家公司。进入5月不久，该名单数量一下激增88家公司。至此，共有128家中概股企业登上SEC的“预摘牌”名单。

“预摘牌”名单影响几何？

在“预摘牌”名单不断增加的同时，其影响也正在“浮出水面”。

首先表现在股价上。邓之东认为，对于在“预摘牌”名单中的中概股企业们来说，若连续三年未能提交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所要求的报告，或者提交的报告不合格，SEC有权将其从美国证券交易所摘牌。这首先将引发股民抛售股票，中概股股价也将断崖式暴跌。

记者梳理发现，今年3月8日，SEC首次公布5家“预摘牌”上市公司后，相关上市股价曾出现大幅下跌。3月30日，SEC再公布5家“上榜”中概股公司后，中概股在3月31日随之大跌，百度跌8.02%，爱奇艺跌9.92%，富途控股跌12.94%。同样，在5月4日SEC公布88家中概股企业名单后，5月5日“上榜”中概股集体大跌，蔚来跌超15%，小鹏汽车、爱奇艺跌超13%，拼多多跌超11%，哔哩哔哩跌超10%。

对此，光大证券分析师张宇生在研报中表示，从纳斯达克中国科技股近期的调整来看，当前股价已基本反映了市场对于被摘牌公司的悲观预期，未来下探的空间有限。

邓之东则对本报记者表示，中概股企业融资能力将受到影响。他指出，到美国上市的企业大多是优秀科技创新企业，科技创新投入较高，财务亏损大，不符合我国上市条件，需要到国际证券市场融资。失去美国上市资格，将极大影响持企业续融资能力，进而影响企业持续发展。

赴港上市或将成为最好归宿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已“上榜”的“中概股们”情况不容乐观，“榜单”之外的在美上市中国企业也岌岌可危。根据“预摘牌”名单的制定程序：提交2021年度报告——确定其为SEC认定的发行人——按照注册人提交年度报告的先后依次认定。“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在陆续披露年报后，大概率所有中国在美上市企业都会被加到这个‘清单’中。”邓之东表示。

他认为，该做法将极大降低我国企业赴美上市的热情，在美上市风险陡增，美股市场将可能不再是境外上市的首选途径。

“已在美上市的中概股企业，要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可启动赴港上市方案，通过两地上市降低在美风险或者回归A股科创板上市。”对于中概股未来落脚点，邓之东进一步表示。

他指出，近期已有不少中概股企业选择了回归港股或A股进程，且这一趋势有不断提速的迹象。

贝壳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4月21日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纳入“预摘牌”名单后不到半月时间，贝壳就于5月5日在港交所发布公告，拟将其A类股票以介绍形式于港交所主板双重主要上市，同时公司将继续在纽交所保持主要上市地位并交易。据了解，此次贝壳回港上市将采用“双重主要上市+介绍上市”方式，该方式不涉及新股融资，无发售环节，适合现金流充裕、无迫切融资需求的企业。

“双重上市方式可以对冲掉一部分从美股退市的风险，同时也可以更好地保护投资者的权益。”张雪峰在评价贝壳港股上市时采用的方式时谈到。

同样被“点名”后，蔚来汽车也选择在港股上市规避风险。3月10日，蔚来汽车采用介绍上市的方式，完成了在香港的第二次上市。蔚来方面曾公开表示，此次通过介绍方式在港上市不涉及新股发行及资金募集，主要目的是为公司投资者提供备选交易地点、缓释地缘政治风险，在扩大投资者群体的同时，不稀释现有股东的利益。换言之，即主要为股东进行风险规避，做好两手准备。

对此，张雪峰认为，美股中概股有很大概率被“摘牌”的风险，虽然在港上市短期内不是由于企业的融资需求，但长期来看也是为以后可能出现的资金短缺压力而未雨绸缪。

他进一步表示，之所以说港股上市是“中概股们”可以参考的一种模式，是因为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同时也是中国资本市场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和保护，发挥着很重要的融资功能以及与国际资本市场对接的窗口功能。

对于未来中概股公司会否会大规模退市，邓之东指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美双方政府磋商谈判的结果。他认为，最根本的解决的办法是：中美政府间沟通对话，协商解决，做出符合两国法律规定和监管要求的合理安排，共同保护全球投资者合法权益，促进两国资本市场健康稳定发展。

中国政府的确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5月4日，中国证监会官网发表文章《证监会认真贯彻中央政治局会议精神 研究资本市场落实的政策措施》中再次强调，将稳步扩大资本市场制度型开放，拓展境内外市场互联互通范围，推进境内企业境外上市监管制度落地。

5月5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例行记者会上同样表示，中国证券监管部门就此与美国证券监管部门沟通，这些企业是否被摘牌和是否在美上市，取决于中美审计监管合作进展和结果。

邓之东认为，中美已展开多次磋商，虽然交涉进程困难重重，但还是取得了一定的积极进展，相关企业也在积极开展整改和自救措施。预计中美双方政府将达成谅解协议，避免中概股大规模退市的悲剧发生，投资者也不必过于恐慌。

责任编辑：徐芸茜 主编：公培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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