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保卫私产的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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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9-12-11 19:36:51

摘要：公民保卫私产的时代开始了

本报评论员任孟山

　　当下的中国，已经步入了一个公民以命相博保卫私产的时代！
　　 11月13日，成都市金牛区城管执法局对一处所谓的“违章建筑”进行强行拆除。为了保卫自己的房屋，居民唐福珍站在楼顶手持打火机，并不断向自己身上泼汽油，试图以这种方式阻止拆迁行动。但是，三个小时后，拆迁人员开始行动，而唐福珍也点燃了自己。11月29日晚，因伤势过重，唐福珍离开人间，她的几个亲人或受伤入院或被刑拘。而让整个社会哗然而且愕然的是，地方政府将唐福珍的行动定性为“暴力抗法”。以至于有网友谑称：“如果唐福珍将汽油泼在拆迁人员身上并点燃，是不是应该定性为‘暴力不抗法’？”
　　 12月7日，北大法学院姜明安、沈岿、王锡锌、钱明星和陈端洪五位学者，通过特快专递的形式向全国人大常委会递交了《关于对<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进行审查的建议》，建议立法机关对《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进行审查，撤销这一条例或由全国人大专门委员会向国务院提出书面审查意见，建议国务院对《拆迁条例》进行修改。参与行动的王锡锌教授接受媒体采访时坦承，成都唐福珍事件是促使他们提出公民建议书的原因之一。
　　很多人在推测唐福珍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孙志刚”，抵上身家性命之后，换得一部恶法终止。虽然这样的推测让人非常不舒服，因为这种想法总有点不太人道的感觉，但是，这样的推测背后折射出当下社会的某种无奈的期盼：人们不能改变什么，那人们的性命能不能改变些什么？
　　对于2007年重庆“史上最牛钉子户事件”，人们还历历在目。当年的男主人杨武将一面写有“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的横幅挂在屋顶上，女主人吴萍则在法庭上坚称：“我们绝对不搬，我们要用生命捍卫我们的合法财产！”最后的结果是达成了和解，“史上最牛钉子户”基本上遂愿。如果说这个事件的过程及结果有点悲喜剧的味道，而与此相比，刚刚发生的成都“唐福珍自焚事件”则是不折不扣的悲剧：赔上性命，也没能为家人换来任何好结果！
　　既然《宪法》中明确了“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既然《物权法》中明确了“私人的合法财产受法律保护，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侵占、哄抢、破坏”，那么，为什么还要人们不得不用性命来保卫自己的私产？
　　在我的理解看来，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受到“保护”，不过是在《宪法》和《物权法》中确定了自上而下的法则，“保护”这个词汇本身就是强势力量才能有资格说，但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法则没有内化到具体执行规则之中，基本上是纸上谈兵。这也是上书全国人大的五位学者所述及的：“《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与《宪法》、《物权法》、《房地产管理法》保护公民房屋及其他不动产的原则和具体规定存在抵触。”
　　这样的一个结果是，法则的归法则，行动的归行动。导致了近些年来有关拆迁引发的暴力、命案、群体性事件等层出不穷，以至于只要没有发生极端悲剧的拆迁事件，不可能会得到媒体和社会的关注，因为相关事件实在是太多了，媒体与社会都已经有些麻木。
　　而另一个结果是，既然自上而下的“保护”行不通，公民便不得已开启了自下而上的“保卫”。这也是为什么本文在开头之际说，当下的中国已经步入了一个公民保卫私产的时代。其实，这个时代不是自今日始，因为中国城市化、现代化的过程，就是一个拆迁的过程。但是，这个时代越来越彰显出其清晰的面容。唐福珍自焚事件，不是第一个悲剧，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悲剧。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人能够最后失去的东西也是生命，但涉及到自己私产的时候总还是有人誓死保卫，以命相博。从这个角度讲，人的私产与人的性命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这个社会应该像保护人的生命一样来保护个人的私产。
　　就在5位学者上书的同一天，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法规备案审查室官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国务院正在准备修改《拆迁条例》，目前已经组织了国务院法制办、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土资源部、农业部、林业局等相关部委局进行前期的立法调研工作。
　　我们不知道这个调研工作还要持续多久，我们只知道的是，在《物权法》起草过程中，就有人坚决要求暂停《拆迁条例》，但终未取得结果。所以，我们期待这样的进程能够快一些，再快一些。因为，只要自上而下的私产“保护”不能接地气，就会有自下而上的私产“保卫”悲剧不断发生。而这样的悲剧将是整个社会不能承受之重，也是整个国家不能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