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灏专栏 | 中日韩自贸区，穿越不确定性的愿景

商灏

这两天在北京和成都，中日韩三国领导人谈论的核心话题，站在中方的立场看，一是推动中日韩FTA谈判尽快取得实质性进展；二是推动RCEP有关各方确保明年正式签署协议；三是强调要共同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应对全球经济下行风险、实现经济稳定增长、加快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

从三国领导人会谈后发表的共同声明<<中日韩合作未来十年展望>>中也可看到，三方“一致认为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具有重要作用，将致力于维护自由贸易和多边主义，强化现有国际规则，确保公平竞争以培育良好营商环境。我们重申在2019年《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领导人会议联合声明中的承诺。我们将在RCEP谈判成果的基础上，加快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力争达成全面、高质量、互惠且具有自身价值的自贸协定。”

透过这份声明两千字的篇幅，外界还可看到，三方表达了在“国际形势深刻演变、世界经济新旧动能转换、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迅速发展”的未来十年，继续增进互信、深化合作、共同发展的意愿。

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评论认为，面向未来，中日韩合作大有可为。并称在区域经济合作制度建设上，中日韩三国在构建中日韩自贸区、推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等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作用。而下一个十年，中日韩合作仍是亚洲乃至世界发展助推器。

就上述种种总体来看，中方关切之重点，需要落到实处的主要就是“全面、高质量、互惠且具有自身价值的”中日韩自贸协定的达成。

愿景的红利

中日韩FTA的红利是什么？对中国而言真正的目标是什么？中国积极推动并实际主导RCEP的目标又是什么？

中日韩自贸区，这一构想已经酝酿近20年之久，2012年正式启动谈判，期间也曾签署了加强投资保护的阶段性协议《中日韩关于促进、便利和保护投资的协定》。然而要想在中短期内获得实质性突破，目前来看仍存在不少不确定性因素。例如，虽然三边自贸区有市场、投资、商品和服务贸易上的各种便利与提升，但三国在三边自贸区问题上的政策协调有阻力。此外，日韩已有了相对成熟稳定的经贸格局，倚仗高端生产水平以及产业优化，在各种形式的贸易关系中形成了一定程度的优势。相比中国对建立自贸区的需求，日韩可能有自己的判断。但三国所看到的共同的红利是什么？

第一，在货物贸易方面，三国贸易中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出口所占比重很大，通过建立自贸区降低关税、简化海关程序，可显著降低三国间交易成本，不仅为出口商带来市场机遇，也为进口商降低生产成本；其次，在服务贸易方面，三国间服务部门的扩大开放和密切合作将促进新一轮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的升级，更重要的是，服务作为价值链的黏合剂和重要的生产投入，扩大开放的收益还将渗透到其他部门，建立自贸区不仅意味着更大的市场和更多的出口，也意味着三国产业链的进一步融合、区域生产网络的进一步完善；第三，在投资方面，自贸协定还将扩大投资领域的市场准入，为三国企业提供稳定、透明、可预见的政策框架和营商环境。而且随着中日韩三方共同参加的RCEP谈判已取得实质性进展，中日韩FTA谈判提速基础已经具备。为实现加快建设中日韩FTA的目标，中国正在多个方面更积极推动。

背后的算计

在日本转投实际由中国主导的RCEP之后，中日韩自贸区对中国而言，主要的作用或许就是加速IP的转移。日韩想必早已想清楚，时间不等人，它们的知识产权优势，很快就要因为全面工业化的中国而丧失殆尽。

中国已经看到RCEP十六国带来的的政治红利，远超中日韩FTA，因此对推动该协定态度积极。未来该协议有可能向其他外部经济体开放，比如中亚国家、南亚及大洋洲其他国家。

还有一点是中国看在眼里的：原本由美国主导的太平洋贸易协定TPP，是以边缘化中国为目的，自美国宣布退出，其中七国随后转投中国主导的RECP，而日本则在美国退出TPP后试图主导TPP，但韩国十年来始终全力配合加入中国主导的任何国际组织行动。仅就此而言，中国显然不可能简单将日、韩当作同等级的国家看待。

在东北亚地区，日韩实力等级也不一样，因此在应对东北亚格局的变化中，二者的反应也不一样。

虽然都处于东亚文化圈，都是半主权状态的经济发达国家，但在政治和军事的实力上，日韩有着本质的不同：前者是大国，后者是小国，并且在全球经济中的话语权不是一个等级。

宏观上看，东北亚格局是亚太大格局的一部分，因此人们普遍认为，中日关系、中韩关系本质上都是中美关系。若以此为前提看未来东北亚格局，则在美国实力胜于中国和中国实力胜于美国之间的均衡过度阶段，外界推断有可能日本经济和文化上逐渐中立甚至偏向中国，而韩国左右摇摆。

一般而言，如果少了美国的政治和军事阻碍，具有共同文化基础的中日韩，互补的市场、产业结构，有天然的联合基础。

但现实状况却是，虽然中美尚未完全易势，中国的国内产业链条早已开始向高端部分延伸至韩国传统强项，如半导体、芯片、面板之类。但尽管如此，在“一带一路”战略提出、战略重心西移后，东北亚实际在整体战略中被边缘化，这一点不是没有可能，这等于说中国在此区域最大诉求就是和平稳定，保证东部地区发展而已。

由此可见，中日韩自贸区或只是作为中国复兴之路上的结果之一，而非要实现的目标。

变化的可能

世界正从单极到多极并存，美国的经济权重进一步下跌，当其政治影响收缩而离开东亚，日韩的经济已离不开中国，那时，中日韩自贸区必然水到渠成，地缘政治的这种变化，自然使得中日韩自贸区成为中国东亚战略布局的一部分。

当然，这一目标短期内完全实现有相当难度。美朝关系、朝韩关系、韩日关系，平衡起来难度都比较大。

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一书中有言，在中美的较量中，日本会尽可能的推迟表态。日本的表态，是一个重大的地缘政治信号，它表明中国的力量已经压倒了美国。而且，这是不可逆的。安倍这次访华，与之以前试探性、关系修复性的对华接触，性质完全不一样。这次应该是表现出来了重新站队的决心。这释放出来的信号，是东北亚格局走向稳定。

应对的问题

安全体系突破之后，需再突破经贸和金融问题。中日韩自贸区第二阶段谈判，会形成新的地区贸易体系和信用体系。如果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金融霸权和经济霸权，科技霸权不攻自破，将形成新的地区贸易体系和金融体系，以及新的科技和产业一体化协同发展。中日韩在产业分工上的互补和分工协作从此会变得空间巨大。

如果中日韩之间的贸易，由此不再需要使用美元或使用本币，甚至可直接使用人民币，这将是美元的灭顶之灾。也正因此，美国对中日韩自贸区一向十分忌惮。但正如外媒所说，中国借召开本次中日韩三边会谈之机就缓和日韩关系进行斡旋，以推动东亚三大经济体关于建立自由贸易区的谈判。

东亚的未来

专业的经济分析认为，中日韩产业链紧密相连、经济结构高度互补，如果可以尽快签署中日韩FTA，无疑将有助于进一步提升产业互补性，促进产业链深度融合。中日韩联合研究项目的研究表明，建立中日韩自由贸易区可使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提升1.1%-2.9%，日本提升0.1%-0.5%，韩国提升2.5%-3.1%。

对中国来说，东北亚经济一体化之后，尤其日韩的一些科技IP，就可释放出来和中国共享，这必然加速推动中国和美国力量对比的此消彼长。中国强大了，日韩就更安全，经济前景就可能更好。如果中日韩经济充分联动一体化，就可得到更多新活力新动力。

所以，英国金融时报直言，与日韩达成自由贸易协定的最重要目标，是帮助中国抵消与美贸易摩擦的影响，并将其两个最亲密的盟友拉入中国的经济轨道。

中日韩经济体量相加，可占世界总量近四分之一。中日韩自贸区这一愿景如果达成，其经济体量的全球经济总量占比有可能很快超过三分之一。如果再加上东盟，相关比例更庞大。

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迄今已进行了16轮谈判。商务部此前表示，建立中日韩自贸区将促进区域内价值链的深度融合，有力推动区域经济的繁荣和一体化的发展，中日韩三方商定将进一步提高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自由化水平和规则标准，打造“RCEP+”的自贸区。中方现今正朝开放市场、加大知识产权保护等方向展开行动。近来推出的支持民营企业改革发展的多项措施，明年1月1日开始对部分商品进口关税的调整等举措，都在某种程度上为中日韩自贸协定的谈判、中日韩自贸区的建设营造良好氛围。

透过中国推动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的努力，外界也许可以看到某种希望或信心，那就是，当东亚的安全和经济格局都全面稳定，也会有利于全球政经格局的稳定。

责任编辑：徐芸茜 主编：程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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