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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高尚全

作者:兆丰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8-09-07 19:07:36

摘要:高尚全堪称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建言者、参与者、见证者,中国改革史上会留下他浓重的一笔。

我所认识的高尚全

作者与高尚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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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丰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年。有经济学家评述说,40年来,中国社会经济最具争议性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另一个是国有经济与私营经济的关系。只要这两个问题没有得到很好的回答,我们就仍然处于典型的政治经济学时代,我们的改革就仍然需要深刻的思想启蒙。

依我看,这两个问题是否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回答,见仁见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经过全党全国人民40年的艰辛探索,我们至少从理论与实践上已经有了初步的解答,并且以持续几十年的经济高速发展给出了实证。在众多创造这一奇迹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我们不能不提,更不能忘记,他就是现代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先驱者:高尚全先生。

我从1983年大学毕业进入财政部综合计划司工作起,就开始听说此人。综合计划司当时职责之一就是研究财政体制改革,与国家体改委经常打交道。1985年高尚全同志担任国家体改委副主任后,直接成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方案的操盘手之一,我对他的直接、间接了解就更多了。可以说,在2000年以前,他的改革理念、改革观点,对我们从事宏观经济分析、研究的人有着深刻的影响。

在我记忆中,高尚全是中国最早提出并直面上述两个问题的经济学家和政府高官。官方评价“他是我国研究经济体制改革的主流经济学家之一”。归纳起来,他有五大建树:

1.企业要有自主权。早在1956年12月6日高尚全就在《人民日报》上撰文,提出企业要有一定的自主权。这与他当时在第一机械工业部的工作经历有关。他在调研中发现,企业没有一定自主权,严重阻碍了企业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的发挥。

2.有效地实现计划与市场内在的统一。1987年11月6日,高尚全在《人民日报》发文,提出“计划和市场都是一种手法和方法,并不反映社会制度的根本属性”。“针对传统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要彻底改变过去那种僵化的以行政指令为主要手段的管理方式,更多地发挥市场调节经济运行的作用”。

我在大学本科学的专业是“国民经济计划”,那时,计划经济一统天下。1982年,党的“十二大”提出了“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的改革方针,后来又调整为市场经济发挥基础性作用,由此前进了一大步。1984年10月,高尚全在参加十二届三中全会时,就《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中是否写入“商品经济”提出建言,认为“既然有商品生产、商品交换,那必然有商品经济”,中央接受其观点,“商品经济”正式写入《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这个重大理论上的突破,使得商品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必由之路成为现实。

3.明确提出劳动力市场概念。1984年我国提出要建立开放的、统一的生产要素市场,这一观点引起了争论。就“劳动力市场”能否写入《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展开了讨论。高尚全认为:第一,劳动力市场是劳动能力进入市场,不是劳动者本身进入市场;第二,建立社会主义市场体系,技术市场、房地产市场都能被写入,而劳动力是最活跃的要素,如果劳动力不进入市场,那么市场体系是不完善的;第三,劳动力市场事实上已经存在,只需要中央承认;第四,劳动力市场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重要内容;第五,提出劳动力市场并不会影响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工人有选择的机会,对工人也是一种尊重。1993年,“劳动力市场”最终写入《中共中央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这对其后整个改革过程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对劳动理论学说也是一个重大突破。在此基础上,高尚全经过深入研究,2000年10月,在《深化对劳动和劳动价值论的认识》一文中,对实行按生产要素分配与劳动价值论的关系,为什么要把科学技术工作和经营管理作为劳动的重要形式,以及私营企业的经营管理是否也是劳动等问题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引起理论界和有关领导的重视,进一步深化了劳动理论学研究。

4.对所有制结构的调整和完善改革提出了建设性意见。高尚全反复强调,改革需要理念创新,过去的理念,国家投资是社会主义,国有的是社会主义;私人办的就是资本主义,私人资本就是资本主义。他通过自己亲身到深圳考察华为公司的经历,回答了华为姓社姓资的问题。他认为:第一,华为没有国家投资,任正非靠2.1万元起家,但没有国家投资并没有变成资本主义;第二,职工持股后,积极性、创造性和企业发展结合在一起,职工真正成为企业的主人;第三,给国家解决了大量的就业;第四,增加了国家税收。他认为华为探索了公有制的实践形式。在参与起草十五大报告中,最终写上了一句话“劳动者的劳动联合和资本联合,这样一个新的集体经济尤其要鼓励和支持。”改变了几十年来公有制的单一形式,也为以后推行的股份制、混合所有制做了理论上的铺垫。

5.提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十四届三中全会提出“宏观调控要由直接调控向间接调控转变。”“在社会主义宏观调控下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高尚全在参加中央决议的起草时提出,宏观调控应该是市场经济的重要内容,而不是前提条件,市场才是主体。2003年“更大程度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写入《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高尚全始终认为,市场配置资源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这个规律是在长期实践中积累下来的,非常宝贵,是人类的文明成果,应该借鉴好、运用好。政府不是创造财富的主体,政府是创造环境的主体,企业、老百姓是创造财富的主体。要解决好政府“越位”、“缺位”和“错位”的问题。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

随着全面改革的深化,如何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国有经济与私有经济的关系,再次成为改革的重点问题和核心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在14条基本方略中,将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的表述中,把“和”改为了逗号,现在的表述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一个逗号的修改,看起来是很小的改动,但意义深远而重大。进一步宣示了我们党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的决心和立场。

我认识高尚全先生,是在2017年12月12日“2017亚太资产管理高峰论坛理事会揭牌仪式”上,我代表杭州市委、市政府应邀出席并给他授牌。我们相邻而坐,相谈甚欢,他还亲笔签名送我一本所著的《改革建言与领导批示》。改革开放以来,高尚全6次参加中央重要文件的起草工作:一次是十五大报告,两次是中央关于五年计划的建议,三次是三个三中全会的决定(1984年的十二届三中全会、1993年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和2003年的十六届三中全会)。十八届三中全会前,他又两次向中央提出建议,都涉及改革的核心议题。高尚全堪称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建言者、参与者、见证者,中国改革史上会留下他浓重的一笔。

高尚全1929年9月出生于上海嘉定,1952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经济系。他今年已经是近90岁高龄了,目前仍担任很多社会职务,宝刀不老。他是国家的宝贵财富。祝他健康长寿,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再立新功!(作者为浙江省杭州市委常委、副市长)(主编商灏 编辑严葭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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