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胜选:内忧外患推动强人强治

作者:马晓霖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8-03-20 21:34:04

摘要:普京毫无悬念地再次当选并有可能再干一任,实在是时也、势也、运也。

马晓霖

3月18日,在俄罗斯完成法律手续将原属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半岛并入本国领土4周年纪念日当天,作为二战后这一改变欧洲民族国家版图与地缘关系的总导演与总指挥,普京以压倒性优势再次赢得总统选举开启第四任期。掌控俄罗斯最高权力长达18年的普京,已成为当今世界任期最久的大国领导人。今年刚65岁的普京如果顺利结束未来6年任期后再干一任,将超过斯大林而成为苏联-俄罗斯现代史上控制国家时间最长的领导人。

尽管很多人不喜欢普京,甚至西方评论家称他为“新沙皇”和“普京大帝”,但是,不能不承认“时势造英雄”。新世纪以来的世界并不是一个靠体制保障和技术精英捍卫国家利益或推动国家发展的跑马场,普京强势且连续执政代表了阶段性的世界政治潮流。全球性经济持续低迷,冷战态势再次呈现,恐怖主义袭击泛滥,地缘冲突频发,孤立主义抬头,逆全球化呼声高企,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在各国普遍受到追捧,这些复杂的变化建构了一种乱世末世景象,进而使丛林法则和弱肉强食大行其道,为政治强人行情再次看涨提供了丰厚土壤和历史舞台。“普京时代”早已开启,而“普京现象”比比皆是,这表明世界又轮回到一个强人强治且天经地义的特殊时期。

偏爱普京:俄罗斯民众的不二选择

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19日早晨公布,在统计了99%的选票后,普京以76.7%的得票率毫无悬念地赢得大选,而且这一结果以巨大落差形成普京一枝独秀、遥遥领先的绝对优势。根据该委员会公布的统计,普京身后的竞争者平均得票率仅为其十分之一,惨不忍睹:俄罗斯共产党候选人格鲁季宁获得11.8%的选票,民族主义旗帜人物日里诺夫斯基获得5.7%,著名记者索布恰克仅得1.7%。

本届大选俄罗斯选民投票热情和参与度也有明显回升,中央选举委员会称,约1.09亿合法选民中67%的人参加了投票,比上一届高出两个百分点,而大多数地区的投票率“明显高于”2012年。如果这些统计属实,意味着普京虽然执政18年,但行情一路飙升,这倒也符合往年的一般民意调查结果。

普京政治魅力经久不衰的旁证在于,他入主莫斯科前后出生的青年人不仅表现出比父辈们更热衷政治,而且更愿意追捧普京这样的强势领导人。英国《每日电讯报》网在大选日当天发文说,俄罗斯的“普京一代”比父母更活跃——也更支持克里姆林宫。该文援引独立的列瓦达中心去年12月进行的一项调查称,86%的18岁至24岁的俄罗斯人认可普京担任总统,而成年人的这一比例为81%。该报还说,三分之二的年轻人认为俄罗斯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这一比例也高于普通民众。综合该报分析可见,俄罗斯人无论成年还是青年,大都是普京的忠实粉丝。

当然,遍览当今俄罗斯政坛,普京已把自己打造成超级政治明星,无论是参与竞争的几位配角,还是那些知难而退的政治家,没有谁能实证或有机会让公众相信会成为合格的普京替代者,普京自然而然地成为唯一有绝对把握继续引领俄罗斯的大当家。

“两民”主义:普京一路得势的核心双驱

事实上,普京作为苏联解体10年后率领俄罗斯强势崛起的领导人,一路走来顺应了世情、国情和民情的变化。普京坚持奉行对外民族主义对内民粹主义,利用石油和天然气高价积累的财富以及各种内外机遇,明显重塑俄罗斯,将深怀大国情结的俄罗斯人带出失落超级大国地位的严重挫败感,并终结了快速私有化造成的经济极度混乱和贫富严重分化,以俄罗斯拯救者的角色被多数公众认可且不断得到强化。

俄罗斯民族主义的复苏和抬头,很大程度上拜美欧为首的西方阵营所赐,它给普京“从头收拾旧山河”以种种抓手。苏联解体和华约解散后,尽管苏联掘墓人之一的叶利钦以极大热忱和期待率领俄罗斯投向西方怀抱,然而,除了加入“七国集团”晋级“八强”之一的虚名外,抛弃共产主义并改信上帝、废除公有制并推行私有化的俄罗斯并未被美欧当做真心伙伴。相反,美欧借助欧盟和北约双轮持续东扩,不仅大挖俄罗斯传统墙角,不断压缩其战略空间,还在反恐大是大非问题上奉行双重标准,着实让俄罗斯上下感到“亡俄之心不死”。

普京执政后重振军工制造业,重铸俄军信心,重走精兵强国之路,并通过格鲁吉亚战争、乌克兰危机等对美欧展开战略反击,维护核心国家利益和大国地位,唤醒了普通民众的民族危机感和大国尊严渴望。如果说,肢解克里米亚并推动乌克兰东部处于半独立状态,让世界看到普京的霸气和决绝,大规模出兵叙利亚并扭转战争进程,则不仅开启了苏联出兵阿富汗近40年后俄罗斯人首次海外军事行动先河,而且所取得的决定性胜利以及俄进美退明显态势,更极大地满足了俄罗斯人重现昔日荣光的强烈心理预期。甚至美欧因乌克兰危机持续制裁俄罗斯,美国指责俄罗斯干涉其大选,以及接踵而来的美俄英俄外交驱逐战,都反过来为普京作为俄罗斯核心利益捍卫者的形象增光添彩。

普京不仅对外以“铁汉”形象示人,对内也堪称乱世枭雄,在不同层面迎合了民众对“基利斯马”型领导人的时代呼唤。普京领导的第二次车臣战争快速取胜以及后续的强力反恐,不仅维护了国家主权与领土的统一完整,也增强了社会的安全与稳定,使俄罗斯在恐怖主义泛滥的时代逐步成为欧亚安全岛。普京连续扳倒多个寡头大鳄,收回大量国有资产,让没有受益于私有化进程的底层百姓找回不少公平与正义,哪怕这种威权主义的清洗带有强烈的政治博弈色彩。此外,普京精通当代传播规律和技巧,不仅在媒体频繁个人秀,每年一次的公众对话和快速高密度问答,也都为他赢得持续的大众喝彩。

当然,普京不乏反对者,俄罗斯也曾出现过几十个城市的反普京示威,特别是经济形势持续恶化和低收入人群逐步扩大使普京统治存在明显硬伤,但这都不妨碍普通俄罗斯人对普京的痴迷与追捧,“一俊遮百丑”,因为他们或许更在意精神富有和国家强悍,或者生逢乱世,内忧外患,与其选择不熟悉的领导人,不如让套路已广为人知的普京继续推进俄罗斯复兴来得更踏实更靠谱。

4年前的岁末,笔者曾写过专栏《强人强治:2014年的世界景观》,指出当今天下强人辈出、强手如林且强人强治、强硬得势的特点和趋势,分析了东西方叱咤风云的9大强人及其内政外交表现,依次例举了俄罗斯总统普京、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德国总理默克尔、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印度总理莫迪、埃及总统塞西、泰国总理巴育和巴西总统罗塞夫。4年过去,除罗塞夫被弹劾下台外,其他强人不仅一直干得风生水起,而且大都通过合法程序延续政权实现了长期执政,他们大都遵循一条基本铁律:外争国家利益,内讨百姓欢心。

不仅如此,近两年崛起的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以及美国总统特朗普,则表现出更为另类的强人强势,甚至均公开表达对普京风格的追捧和欣赏。这种强人阵营的扩大和强治趋势的加强,几乎成为时下世界风潮与政治时尚,也反过来证明,普京毫无悬念地再次当选并有可能再干一任,实在是时也、势也、运也。(作者为著名国际问题学者、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博联社总裁)(主编商灏 编辑严葭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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