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储蓄何以出现负增长

冉学东

居民储蓄率高增长是中国经济的一个特色，也一度是中国经济具有超强韧性，战胜债务风险的一大靠山。就是在去年有权威人士预判，中国的居民储蓄高增长的趋势还将继续。

但是这个指标在2017年出现了负增长。近日，前社科院副院长、金融研究所所长李扬先生在一次攻公开演讲中说：在前三季度，中国杠杆率出现两大变化，宏观上未降，结构上有所调整。去年中国居民第一次出现了储蓄增长率为负，也就是中国居民很快就会成为一个赤字部门，没有潜力了。M2增长掉下来了，居民储蓄存款掉下来了，企业的定期存款掉下来了，这都是要命事情。

他也简单分析了原因：因为这两个东西是和收入有关，居民储蓄增长速度掉下来了，是因为收入增长速度下来了。企业的存款的收入下来了，是企业的收入增长下来了，实体经济有问题了，所以这个问题是非常大的。

鉴于李扬特殊的地位和专业研究领域，他的数据应该是比较准确的。居民储蓄增长率为负，就意味着居民储蓄第一次出现了减少。

我们可以通过央行每月公布的金融数据进行验证。根据央行数据，2017年全年人民币存款增加13.51万亿元，同比少增1.36万亿元。其中，住户存款增加4.6万亿元，非金融企业存款增加4.09万亿元，财政性存款增加5684亿元，非银行业金融机构存款增加1.23万亿元。

央行的数据特别提到，2017年12月份，人民币存款减少7929亿元，同比多减9564亿元。因为去年11月末的人民币存款余额是164.9万亿元，而12月末人民币存款余额164.1万亿元。这就是说去年12月份，人民币存款余额是减少的，这个数据也应该是前所未有的。

去年全年住户存款增加4.6万亿元，而2016年住户存款增加5.16万亿元，去年比前年住户存款少增加了5千亿，那么这5千亿是哪一月少增加的呢？我们看到去年10月份，住户存款减少8052亿元，10月份的减少应该是去年居民少增加的主要原因。当然由于银行有“冲时点”“冲业绩”的习惯，存款数据可以自行调节，去年4月也互现居民存款大幅减少的情况，去年10月份财政性存款突然增加1万亿元，可见，这些数据都有人为的痕迹。

因为11月住户存款只增加了1455亿元，12月份央行没有公布住户存款的数据，但是人民币存款在这月又是减少的。所以从去年第四季度的金融数据看，居民储蓄（住户存款）的减少应该是肯定的。

居民储蓄为什么会在2017年减少？笔者始终认为中国的宏观经济出现重大变化是2014年，这一年外汇储备接近4万亿高位开始回落，外汇占款达到历史定点，接着人民币汇率也达到最高位，开始贬值，但是国内的经济数据，除了gdp增幅在下降外，其他指标变化不大。

什么原因呢，因为汇率决定于境内外两个因素，境外需求减少，出口减少，就可能导致汇率等的变化。这同时，中国经济的最关键的指标居民储蓄还是增加的，那是因为政府对于内部经济的超强掌控力。

但是2017年居民储蓄终于下来了，李扬指出了几个关键点，比如个人的收入在下降，企业的收入在下降，所以居民储蓄负增长，原因是经济增长进入下行通道。

除了以上因素外，笔者认为一下几点也值得重视。

一是2016年为了支持房地产去库存，降低地方政府负债实行的转杠杆政策，导致居民拿储蓄去接盘房地产，居民的杠杆率攀升。有券商的研究表明，截至2017年9月，我国居民部门的杠杆率已经达到54%，这个数据在发达经济体中不算高，但在发展中经济体是最高的。

二是劳动人口减少，权威数据显示，从2012年起这5年来，我国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下降的总数近1800万，劳动力人口正是储蓄的主力军，劳动力人口下降，导致储蓄下降。三是消费增长，2017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36.6万亿元，比上年增长10.2%，连续第14年保持两位数增长。2013-2017年年均增长11.3%，实际增速比同期GDP增速快3.2个百分点。国民收入中储蓄和消费总和是收入，如果收入不变，消费增加了，储蓄必然减少，更何况最近几年收入还是下降的呢？

以上几个因素应该是中国经济最近几年难以避免的常态化趋势，短期很难有所改观，所以未来居民储蓄的减少可能还将持续，这对于资本市场、金融市场和宏观经济将产生重大影响。

责任编辑：孟俊莲 主编：冉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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