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号大V 因“洗稿”开年首撕，灰色地带凸显自媒体生存危机？

本报记者于娜北京报道

知名自媒体人“六神磊磊”炮轰“洗稿门”，引发了和同行周冲连日来的对撕互怼。这些年因抄袭或剽窃引发的文学“公案”并不鲜见，但自媒体又是另一个江湖。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任何人都有充分创作表达的机会，但也有人利用灰色地带靠着伪原创获取平台流量和关注度而名利双收。“六神磊磊读金庸”和“周冲的影像声色”，是两个有数百万粉丝的大号，他们谁更有理，目前还无法定论。但毫无疑问的是，网络写作圈洗稿现象的存在已经不可回避，由此引发的争议讨论还在持续发酵。

六神磊磊、周冲互怼，公号开年第一架

炮轰 “洗稿党”的六神磊磊是何许人？他此前是媒体记者，2014年开设微信公众号“六神磊磊读金庸”，以独特视角和幽默风格，解读金庸小说中的有趣细节，借武侠人物评说时事热点、社会现象，成为有影响力的原创自媒体。

1月23日，六神磊磊在公号上发布《这个事我忍了很久了，今天一定要说一下》，指出“洞见”、“周冲的影像声色”等自媒体大号常年洗稿，并罗列了数条相关图文截图为证，“作为写作者，常常被强行‘拿走’标题、创意甚至原文，找上门去对方却驳斥说此乃‘借鉴’。”

公众号“周冲的影像声色”来自80后女作家周冲，如今自称全职“公号狗”，她的公号平台10万+文章也比比皆是。1月24号，周冲在自己的公众号回以《关于六神磊磊质疑本号签约作者抄袭洗稿一事的相关解释及法律申明》，称“没有抄袭，更没有剽窃”，并直接出示法律意见书以证清白。并称“某些大V如此仗势欺人，未免太过分了”，表示对六神磊磊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紧接着六神磊磊1月25号再度发声，以《今儿就从头彻底扒一下周冲，看是什么成色》一文，列举了更多指证“周冲的影像声色”涉嫌洗稿的案例，罗列了她近年来的“原创”作品，并与多个公众号上的作品对比，指其常年洗稿、盗用插图且态度恶劣，其中涉及被“洗稿”的对象包括“灵魂有香气的女子”、“拾遗”等公众号。此外，六神磊磊还晒出周冲炫富、疑似贬低粉丝等黑料。

对此周冲很快回击，同一天稍晚时候，发表《面对漫天非议，我愿接受所有合理批评》，逐条反驳六神磊磊的指控。并表示对可能被洗的作者已经赔偿道歉，“六神磊磊在文章中提到的事情，有些是真，有些是假，有些是误会。”并且质疑六神磊磊有侵犯其隐私嫌疑。

但六神磊磊认为周冲仍然在欺骗，1月26日发文《周冲，我才有的一丝不忍，瞬间烟消云散》，指其“仍然假话连篇，以为大家都很傻很天真？”至发稿时止，周冲没有对此再做回应。

两个自媒体大号的互撕虽然休战了，但其掀起的波澜却未停息，自媒体人、网友甚至律师圈众说纷纭，双方支持者形成了两大对峙阵营。也有人表示，两个公众号作者都是自己喜欢的风格，洗稿抄袭本来就界限模糊，相同的热点话题、相近的写作手法，本就容易催生出雷同的文章。不过抄袭只能欺骗读者一时，经过时间沉淀下来的一定是真正的好的原创作品。

“洗稿”如何界定成为关键，有人说“洗稿”一词源于金融学上的“洗钱”，网上的普遍说法是，通过抄袭爆款文章的创意、逻辑、组织结构，然后改变表达方式、句式结构等，写一篇故事相同，文字大同小异的文章。毫无疑问较之于抄袭，“洗稿”相对隐蔽。但是对于“洗稿”是否涉嫌抄袭，并没有一个公认的说法。

灰色地带利益纠缠，洗稿甚至一条龙生产

一度蓬勃发展的网络文学曾经造就了一批富豪作家，自媒体会成为下一个造富故事吗？互联网带来传播方式的改变，网络创作免去了投稿、审稿和发行、出售的时间，传播效率自是不一般，让更多作者通过兴趣赚钱成为可能：在通过读者赞赏文章获得收入的同时，平台流量和关注度也带来商业合作机会。

一些自媒体大号年收入不菲的报道并不鲜见，一批专职自媒体人也应运而生。他们成立工作室，通过自身影响力或者原有资源积累，拉来资本投资赞助，招兵买马聘请助理，让出平台的一部分给新写手，向全国各地约稿。不过，自媒体不断被发掘的商业价值也是双刃剑，一面可以鼓励写作者的原创热情，创作出更多优质文章，另一面在名利诱惑下也催生了“洗稿”等灰色地带。

读者们发现在自媒体公众号平台上，话题内容形式雷同的文章越来越多，除了一部分优秀的作者，有大量账号通过抄袭、拷贝、东拼西凑等方式来生产内容，借以获取大流量从而盈利，业内称之为“做号”。

2015年开始，微信公众平台推出原创保护机制，开始保护原创内容，发布了原创声明功能，自媒体“做号”难度变大了。为了保持流量和关注，于是一些公号就另辟捷径开始“洗稿”，对优秀的原创内容进行模仿、改写、删减等蒙混过关，生产出一篇篇看似原创的热点文章。

如果说抄袭是照搬文字，那么洗稿在操作层面的精细化程度上显然更高，移花接木、掩人耳目的功力往往让一般读者难以察觉。有些营销号甚至形成了洗稿一条龙流水线生产，针对爆款的选稿、改写、避责、售后等流程都有人各司其责。

但是“洗稿”不像抄袭已有了相对清楚的界定，甚至一些法律界人士对此都看法不一。我国著作权法的一个原则是思想表达二分法，即法律只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情感、理论、思路、概念、创意等等，属于思想的范畴；文字、图画、视频等等，属于表达的范畴。

即使很多作者知道这个原则，还是分不清楚究竟什么是思想，什么是表达，因为一般作品的思想与表达分界线不是十分清晰。而且是否涉嫌“洗稿”也要具体分析，使用他人作品的中心观点还是每个自然段观点，使用全部逻辑结构还是部分逻辑结构等都会有不同的界定。

原作者的维权之路也不好走，往往维权者即便打赢了著作权官司也是心力憔悴。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自媒体大V表示，其实很多人都被洗过稿，他们既是“洗稿”的受害者，也是有意无意的参与者。“有时看到一篇爆款特别好也来写，热点话题完全跳出原稿也很难，那这算不算洗稿？”

让他无奈的是，自媒体人普遍压力巨大，每篇保持原创非常辛苦，而且有的公众号的点击转发量是和商业利益挂钩，没有办法创作的时候难道要前功尽弃？于是催生了一个模仿和抄袭之间的灰色地带。目前自媒体业内对于灰色地带，还只是一个道德约束和提倡自律的层面。据说自媒体创作平台，也在抓紧研究如何应对日益汹涌的洗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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