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将覆灭的“伊斯兰国”影响仍然不容忽视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7-10-29 23:16:05
丛培影 发自以色列海法大学
日前,随着最后一批“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宣布投降,拉卡已被美国支持的叙利亚民主力量(SDF)完全收复,打击“伊斯兰国”的军事行动将进入尾声。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在过去三年多的时间里,曾一度控制过相当于英国大小的土地面积,管辖过超过1000万民众。美国兰德公司的研究报告显示,“伊斯兰国”曾在2014年控制超过1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管辖1100万人口,其中包括来自120多个国家40000名圣战者。然而,到2017年初,“伊斯兰国”管辖伊拉克和叙利亚人口总数分别减少了83%和56%,崛起和覆灭速度之快令人惊叹。目前,尚有部分“伊斯兰国”的残余力量在叙伊边境城镇负隅顽抗,但可以确定它的物理存在将走向尽头。“伊斯兰国”之后的叙利亚和伊拉克将会面临哪些问题?中东地区反恐形势是否会出现新变化?如何应对回流的“伊斯兰国”极端分子?
重建任务艰巨极端理念难以清除
打击“伊斯兰国”的军事行动持续三年多时间,美国组建的反恐联盟对其实施了近25000次空中打击,这还不包括俄罗斯、叙利亚政府军等对其实施的几千次轰炸。如此高频率的空中打击过后,拉卡、阿勒颇、摩苏尔、费卢杰和拉马迪等叙利亚和伊拉克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据西方媒体的保守估计,未来重建费用可能超过数千亿美元,将远远超出叙利亚和伊拉克的负担能力。2017年初,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负责人也曾表示,收复摩苏尔的战役十分惨烈,战后重建工作将异常艰巨,仅恢复城市供水、供电、排水和学校等基本设施至少需要10亿美元。此外,战争造成的人道主义灾难正在日益恶化。在伊拉克,“伊斯兰国”的攻城拔地和此后对其的军事打击造成了超过300万人流离失所。联合国公布的数据显示,受战争影响,近60万伊拉克儿童已经失学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挪威难民中心境内流离失所委员会的研究报告认为,数千名儿童已经受到了“伊斯兰国”极端理念的影响,人格可能被扭曲,思想可能会有极端化倾向。另外,在叙利亚,持续不断的内战造成的损害更加惊人。联合国公布的数字显示,叙利亚的650万居民,其中包括280万儿童,已经流离失所,500万人口被迫离开自己的国家。
“伊斯兰国”的极端意识形态和哈里发政权虽然已经逐渐退潮,但这套理念却一度受到众多逊尼派穆斯林的推崇。这反映出极端主义产生的原因是社会内部矛盾激化,可能在未来重新获得滋生的土壤。有媒体分析认为,那些存在教派矛盾、缺少就业岗位、存在不信任和缺少包容的社会可能成为极端主义产生的温床。不可否认,“伊斯兰国”是作为一支反叛力量而出现在中东政治舞台上。在叙利亚和伊拉克,“伊斯兰国”分别反对阿萨德政权和什叶派主导的政府,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被视为反政府力量。如今,“伊斯兰国”虽然被击溃,但它在中东地区却产生了巨大影响,并已渗透到教派矛盾突出的社会内部。近期,“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巴格达南部的什叶派城镇制造了最大的恐怖袭击,导致超过80人死亡,该地区远离“伊斯兰国”控制的核心区,显示出其还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而且“伊斯兰国”在伊拉克的迪亚拉省和安巴尔省都有细胞组织的存在。这些都表明“伊斯兰国”在意识形态领域依然保持相当强的影响力和渗透力。
“伊斯兰国”后的中东反恐形势依然严峻
“伊斯兰国”所谓的“行省”还继续活跃在埃及的西奈半岛、利比亚和阿富汗等地。一个相对较新的伊斯兰国分支日前在尼日利亚发动恐怖袭击,造成4名美国士兵死亡。由此可见,“伊斯兰国”被击溃的只是其在中东地区存在的实体,它的影响力依然在扩散,而且组织机构变得更加分散,更难以成为打击的目标。随着“伊斯兰国”的失势,“基地”组织着眼于在叙利亚寻找机会,几周前在叙利亚西北部的伊德利卜省出现了一个新的圣战组织:Al-Furqan。美国打击“伊斯兰国”的特使布莱特·麦格科认为,伊德利卜省在本拉登时代就是“基地”组织在该地区最大的“巢穴”。美国私营情报研究机构“追踪恐怖主义实体”(SITE)也认为,那些有着丰富经验的基地组织成员依然留在叙利亚,他们那些受到挫败的极端圣战者急需领导者,而“基地”组织是绝不会错过机会的。奥萨马·本·拉登的儿子哈姆扎·本·拉登已成为新的旗手,他对新一代圣战者的吸引力正在不断上升。
“伊斯兰国”在2015年实力达到了一个巅峰,此时它是各方力量共同的敌人。两年之后,恐怖主义的形态和滋生地都发生了变化,“伊斯兰国”的威胁在逐步下降。随之而来的是中东大国之间更加激烈的力量角逐,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任何国家要化干戈为玉帛,主动放弃地区事务主导权,尤其是沙特和伊朗展开了更加激烈的竞争。此前,逊尼派武装分子一直都将西方的民主制度以及海湾地区的君主制视为他们的敌人。然而,伊朗支持下的什叶派联盟将成为他们新的敌人。什叶派联盟会在黎巴嫩、伊拉克甚至是伊拉克招募武装人员去叙利亚参战。美国的媒体就认为,伊朗的夙愿是构建起德黑兰-巴格达-大马士革和贝鲁特之间的“什叶派新月地带”,以强化其在整个中东地区的影响力,而沙特会千方百计破坏伊朗的上述计划。从这个角度看,中东地区激烈的族群和教派冲突还会给“伊斯兰国”提供死灰复燃的机会。
回流极端分子将是未来最大的安全隐患
“伊斯兰国”最大的影响力来自于其在全球范围内招募“圣战者”的能力,而在溃败后大量极端分子的回流将会成为国际社会新的安全隐患,很多国家也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这一问题。美国情报咨询机构苏凡集团(Soufan Group)在近期发布的一份报告中认为,至少来自33个国家的5600名“伊斯兰国”的武装分子离开了叙利亚和伊拉克战场返回母国。另外,在“伊斯兰国”控制叙利亚和伊拉克领土上,极端分子流出最多的国家是俄罗斯和沙特,分别为3417人和3244人。据分析,10%的俄罗斯武装人员返回国内,沙特称返回国内的人数为760人。欧盟成员国中,至少有5000人来到了叙伊战场,报告称1200人已回流欧洲。土耳其和突尼斯称回流本国的武装分子分别有900人和800人。如此众多的外国武装人员,在回到母国后必然成为一个潜在的安全威胁,他们不但可能在国内组建新的网络策划并发动恐怖袭击,还可能等待时机转战下一个“伊斯兰国”出现的国家或地区。
目前,国际社会针对回流的武装分子也并没有很好的应对措施。完全依靠安全措施应对回流人员可能会激化矛盾,而完全依靠软性手段比如重新安置和重新融入的手段也收效甚微。很多反恐专家指出,应根据回流武装人员的参战动机对其进行区别对待。比如,出于战争和杀戮动机的武装人员,应被视为罪犯,加以处置;对于那些跟随丈夫来到战场的女性和出生在战场的儿童,政府应该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也就是说,各国政府应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最大程度地给予弱势群体帮助,以显示公正、公平、人道。另外,全球反恐论坛和欧盟的专家也提出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包括起诉、重新安置和防范措施。总之,回流的极端分子是国际社会需要谨慎处理的安全隐患,也将成为全球各国共同面对的新挑战和新问题。(作者为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政治学与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以色列海法大学亚洲研究系博士后)
编辑:吴小曼主编:商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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