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保留机制”捣浆糊,新加坡首位女总统履新尴尬

作者:赵灵敏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7-09-20 10:57:29

摘要:这样一来,新加坡政府要讨好马来人的目的也没有完全达到。而更严重的隐患在于,如果未来有人要求在总理和其他官方高级职务上也设立“保留机制”的话,新加坡政府又有何借口拒绝呢?

被“保留机制”捣浆糊,新加坡首位女总统履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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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3日,新加坡新任总统哈莉玛接受支持者祝贺

赵灵敏

9月14日,63岁的哈莉玛(Halimah Yacob)就任新加坡共和国第8任总统,任期6年。她是新加坡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也让新加坡成为全球第22个拥有女性元首的国家。

“被挑选的总统”

哈莉玛出身贫寒,其个人经历是一部完美的励志剧:父亲是一名印度裔门卫,在她8岁时去世,留下5个小孩由她的马来裔母亲抚养长大。母亲靠推着小推车沿街叫卖椰浆饭为生,哈莉玛要给母亲帮忙,为此经常迟到缺课,差点被学校开除。难能可贵的,她没有因家庭环境差而放弃学业,靠着哥哥的资助于1978年毕业于新加坡国立大学法学院。此后多年在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从事法律工作,是新加坡劳工法方面的权威。2001年她首次代表执政人民行动党当选议员,此后多次连任。2011年被任命为社会发展、青年和体育部政务部长,2013年1月被任命为新加坡国会议长,成为新加坡史上第1位女国会议长。

尽管已经跻身新加坡统治精英之列,年薪百万新元以上,但哈莉玛的言行举止毫无骄矜之气,她仍然住在30年前购买的政府组屋里,而且声称当了总统后还会住在这里。励志的经历和朴实的个性,加上是一位有专业背景和政治历练的少数民族女性,按说哈莉玛完全具备担任总统的资格。然而,由于哈莉玛是在没有竞争者的情况下自动当选,加上新加坡政府在这一问题上一系列痕迹明显的政治操作,使得哈莉玛被一些新加坡人称为“被挑选而不是当选(selected,not elected)的总统”,因此“不是我的总统(Not my president)”,处境尴尬,一些新加坡人则通过静坐示威的方式表达了对此事的失望和不满。

事情起源于2016年2月,当时新加坡总理李显龙针对2017年的总统选举,委任9人的宪法委员会检讨民选总统制度。2016年9月15日,委员会提出建议:为确保所有族群有机会当总统,如果新加坡三大族裔(华裔、马来裔和印度裔)任何一个超过30年或五届没有担任总统的人,接下来一届的总统选举将保留给这个种族的候选人。2016年11月,新加坡国会按照这一建议修改了宪法,设立了总统选举的“保留机制”。此后,新加坡政府听取检察总署意见后,决定由首任行使民选总统权力的黄金辉(华裔)算起,此后有王鼎昌(华裔)、纳丹(印度裔、两任)和陈庆炎(华裔),这样算下来,只有马来裔在过去30年没有产生过总统,因此2017年的总统参选人必须是马来裔。

在这一机制下,根据新加坡选举局透露,有5人提交了报名申请,其中有3人是马来裔,除了哈莉玛,还有波旁海事公司亚太区执行主席法立(Farid Khan)和第二房地产集团创办人兼总裁沙里马里肯(Mohd Salleh Marican)。但选举局以后两人没有达到“私人企业家的企业股东权益至少须达5亿新加坡元”这一条件为由,认定他们不符合参选资格,最后只向哈莉玛发出合格证书,这使得哈莉玛成为唯一符合资格的参选人。这样一来,原定9月23日的全民投票就不必举行了,哈莉玛自动当选并在第二天宣誓就职。

“保留机制”饱受质疑

新加坡总统是最高国家元首,拥有拒绝总理解散国会等部分否决权,但整体上仍是一个象征性的角色,而且总统头上戴有紧箍咒:总统理事会凌驾于总统之上,可以否决总统的意见;国会则凌驾于总统委员会之上,可以否决总统委员会的意见,由于总统缺乏实权,因此历次新加坡总统选举基本都是波澜不兴的,但这一次,从“保留机制”推出的那天起,新加坡社会围绕着总统选举的争议就一直没有停歇,人们的质疑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新加坡政府声称推出 “保留机制”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国家的多元种族特质。但很多新加坡人怀疑,这一机制是为了阻止不那么听话的人民行动党前议员陈清木当选。陈清木在2011年的总统选举中以0.4%的微弱优势输给了后来的总统陈庆炎,如果陈清木这次再参选,很可能出现人民行动党不希望看到的局面,因此要用这种方式让陈清木没有参选的可能。

其次,新加坡政府将黄金辉算作第一位民选总统,这有悖于新加坡官方一直以来的论述。根据此前多年的新加坡官方记录,黄金辉并非民选总统,而是在1985年被李光耀委任为新加坡共和国第四任总统。之后,由于新加坡民选总统制于1991年生效,所以黄金辉是以非民选总统的身份代理执行民选总统的宪法责任。新加坡第一位民选总统应为1993年当选的王鼎昌。而如果从王鼎昌开始算,因为未满5届30年,本次总统选举的候选人就不需要一定是马来裔,因此把黄金辉算作民选总统以便凑够30年,确实比较勉强。

第三,将其他候选人排除在外,降低了新总统的认受性。陈清木就举了1993年总统选举的例子:当时每个人都知道王鼎昌会贏,但前副总理吴庆瑞博士依然大力游说蔡锦耀参选。为什么?那是为了避免不战而胜的情况,给人民表达选择的尊严。而这次本来有另外两个马来裔的候选人,政府却不愿促成有竞争的选举,人民的选择权被剥夺。

第四,新加坡一直以来的治国理念是任人唯贤,以能力取材,并强调种族融合,因此政府官员和官方机构负责人的族裔背景并不是大问题。而此次出台的“保留机制”完全从族群的立场出发,客观上强化了人们的族群认同。况且哈莉玛的父亲是印度裔,并不是“纯种”马来人,其他两个马来裔候选人也被揭发有类似的问题,这样一来,新加坡政府要讨好马来人的目的也没有完全达到。而更严重的隐患在于,如果未来有人要求在总理和其他官方高级职务上也设立“保留机制”的话,新加坡政府又有何借口拒绝呢?(作者为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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