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险风险的真问题

冉学东

近日，保监会下发监管函，要求整改不到位的前海人寿停止开展万能险新业务，责令公司进行整改，并在3个月内禁止申报新的产品。对其他在万能险经营中存在类似问题的公司，保监会正密切关注其整改进展，视情况采取进一步的监管举措。

保监会的这个行动，与证监会主席刘士余12月3日的那个严厉讲话不可能没关系，从刘主席的表态中可以看出，对资产管理行业包括保险资产管理行业的杠杆过于放大，可能产生的金融风险，已经在更高层达成一定的共识，这是在中央抑制资产泡沫防范金融风险的大背景下的结果。果然，12月5日，保监会相应的监管政策就出来了。

然而，市场后期的影响则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大，第一天大幅调整，第二天低开高走，第三天震荡整理。不过我们要进一步探究的是，为什么最近两年险资举牌这么凶猛，这些资金大多来自万能险，这些万能险何以能有如此充沛的资金，这些资金又来源于哪里？

万能险是指投保人可以任意支付保险费，以及任意调整死亡保险金给付金额的人寿保险。万能险所缴保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于保险保障，另一部分用于投资账户。保障和投资额度的设置主动权在投保人，投保人可根据不同需求作出调节；账户资金由保险公司代为投资理财，投资收益上不封顶、下设最低保障利率。

对于投保人来说，万能险产品因缴费灵活、保障可调的特点，并且兼具生命保障与投资收益的双重功能而受到欢迎；对于保险公司来说，得益于近年来监管部门对险资的不断松绑，保险行业投资收益率和利润不断攀升，资金充裕后，面临再投资的选择，由于利率处于下行通道，市场上长期配置并且收益率合理的资产相对较少，股权投资就成了不错的选择。

万能险尽管具有以上优点，推出市场的时间也不短了，但规模真正开始膨胀其实才是最近两年的事情，笔者认为，原因有两点，一个是货币的宽松，一个是资产荒，而这两者又是联系在一起的。

为了降低实体企业的融资成本，稳定持续下滑的经济，央行从2014年开始不断降息降准，在公开市场以逆回购的方式大量融出资金，货币增加速度极快。央行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10月末，广义货币(M2)余额151.95万亿元,同比增长11.6%。与此同时，GDP的增长只有6.7%，对于货币的定义，现在学术界不是很统一，而且银行业间接金融的方式也容易放大M2，但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是，长期的低利率和货币宽松，导致流动性过于充裕。大量的货币没有进入实体经济进行交易，而是堆积在金融市场套利，这是中国资本市场的实际。

由于资金过多，而实体经济最近几年资产收益率下降，这导致较多的资金追逐较少的资产，形成了资产荒的局面。

由于收益高的万能险抢占市场进行“长险短卖”，而资产端又集中投资于股权、不动产等变现能力较差的资产来“短钱长配”，从而引发期限错配，增加了流动性风险。另外，由于保险资产管理是在目前正在兴起的资产管理市场中竞争，其负债端的成本已然高企，所以其不得不投资于相对高收益但风险较高的资产，比如股市。

另外，这几年万能险的火爆也存在一个监管套利和监管竞争的因素，由于不同监管主体标准、规则和执法实践上的不一致，机构就可以利用不同监管主体的矛盾进行套利：监管严厉的行业发展不起来，把市场让给了监管宽松的行业，这个行业就会欣欣向荣，这事实上是监管松的行业受益于其他监管严格的行业。

由于万能险，既有保障功能，又有投资功能，而且收益率还是固定的，相对于银行理财产品有较高的收益率，暂时的风险是由保险公司承担的，因此万能险受到投资者热捧，甚至许多银行理财资金也参与购买了万能险，这就不能不说，万能险的兴旺发达与货币有关。

然而，由于股市的风险也很高，万能险作为保险公司一旦遇到股灾那样的风险，就不能跟券商比，就可能形成系统性风险，类似于银行资金进入股市，所以监管层不得不重视。

目前其实货币宽松流动性过剩的局面尚未改观，保险公司的保费增幅仍然巨大，保险资产管理公司要为这些资金保值增值，资金赴境外投资全球配置受限，境内的资产收益率未有较大的改观，险资投资的出路尚需监管层重视。而监管套利的问题，则需要金融监管体制的进一步改革，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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