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稳步“落地”欧洲 双方仍需紧抓机遇、相向而行

江枫

8月10日，中国远洋运输（集团）公司（下称中远）与希腊共和国发展基金签署《比雷埃夫斯港务局多数股权交易完成备忘录》。此举标志着，中远正式成为比雷埃夫斯港务局的控股股东，在该港下一步的经营发展中扮演主导角色。按照新的特许经营协议，未来5-7年，中远将进行邮轮码头扩建、滚装船码头改造等多项重大投资，力争使比港跻身欧洲最大的集装箱港口，成为地中海地区最大的滚装枢纽码头，增强比港的亚欧非物流枢纽地位。

“一带一路”在欧洲

习近平主席2013年9月首度提出“一带一路”倡议，至今已近3年，70多个国家和国际、地区组织表达了支持和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意愿，其中34个国家和国际组织还与中国正式签署了相关合作协议。希腊等欧洲国家成为“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伙伴，比港之类的大型项目则标志着“一带一路”正逐步开花结果、深耕细作。

欧洲在“一带一路”建设布局中占有突出重要地位。丝绸之路经济带重点畅通中国经中亚、俄罗斯至欧洲（波罗的海），以及中国经中亚、西亚至波斯湾、地中海；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方向之一则是从中国沿海港口过南海到印度洋，延伸至欧洲。“一带一路”的主要目标就是把充满活力的东亚经济圈与发达的欧洲经济圈紧密联系起来。截至2015年，欧盟连续12年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2014年中欧贸易额突破6000亿美元，是建交时的250倍。如今，每天中欧之间的贸易额超过10万亿欧元，每年中欧之间人员往来总量超过600万。中欧扩大互利合作的前景十分广阔。

需要强调的是，中欧围绕“一带一路”深化合作也将为世界经济注入新的动力，从而为中欧双方营造更好的外部发展环境。2015年11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世界经济展望》报告称，2015年全球贸易增速仅为2%，在过去50年中，全球贸易增速仅有5次降至这一水平。中欧各自经济总量之和占全球经济总量的1/3，中国近14亿人口和欧洲5亿人口构成了全球两大市场。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和相关欧洲国家将共同打造新亚欧大陆桥等国际经济合作走廊，从而有效降低中欧之间的贸易成本，带动跨地区务实合作。

比雷埃夫斯港项目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是“中欧陆海联运”的一部分，在中欧“一带一路”合作中具有先行先试意义。中欧之间的传统贸易航线要经过马六甲海峡、孟加拉湾，穿过印度洋，绕过好望角，纵向穿越整个南大西洋，路经西非海岸，最终到达欧洲。如果通过比雷埃夫斯港，这条新的航线将比传统航线缩短7至11天的运输时间。匈牙利-塞尔维亚铁路是“中欧陆海快线”项目的北段部分，中途经过马其顿首都斯科普里和贝尔格莱德，延伸至比雷埃夫斯港。匈塞铁路项目由中国、匈牙利和塞尔维亚三国共建，匈牙利境内项目已签署中匈政府间合作协议，塞段项目已签署中塞总合同。这条铁路将使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和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之间的路程从8小时缩短到3小时。

应该说，在中欧围绕“一带一路”开展的合作中，中国和中东欧、南欧国家之间的合作走在前列。2008年主权债务危机发生后，很多欧洲国家采取紧缩措施，欧盟境内投资水平大幅下降，这不仅延缓了复苏进程，还对欧洲一体化建设带来负面影响，特别是南欧和中东欧国家的经济困境较为突出。“一带一路”合作可为这些国家“雪中送炭”，为它们发展本国基础设施、实现“向东开放”政策目标、提升它们在欧洲的地位等提供重大机遇，进而促进欧洲内部各地区的平衡发展，为欧洲一体化进程提供助力。匈牙利成为首个与中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协议的欧洲国家，波兰总统杜达则表示波兰希望成为“一带一路”重要节点。希腊总理齐普拉斯说，希腊就像大树一样，植根于西方，但其枝叶向北、南、东方向蔓延，希腊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占据至关重要的地缘位置。

面临的挑战

虽然过去几年，中欧围绕“一带一路”展开的合作取得了积极进展，但这一合作也面临双方互信程度不足、缺乏有效战略沟通、相关机制仍不健全等挑战。尤其是，欧盟和部分成员国担心中国通过“一带一路”破坏欧洲内部团结。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马克·伦纳德(Mark Leonard)等人认为，中国正有意识地加大对东欧等“新欧洲”的攻势，通过加大投资等手段“开发欧洲软弱的下腹部地区”，其他欧洲国家也争相获取“一带一路”的红利，中国正在欧盟内部赢得更多游说力量，这会导致欧盟对华政策的松散化，削弱欧盟从整体上应对中国的力量。他们还担心中国与南欧、中东欧国家的的合作违反欧盟基本法，不符合欧盟和成员国之间的权责划分。匈牙利是“一带一路”倡议的积极合作伙伴，但欧盟和匈牙利欧尔班政府间的嫌隙却在扩大，这也间接增强了欧盟对中国的不满。

此外，欧洲国家习惯于从中国经济增长中获益，但还没有适应如何从中国经济转型中获益，它们担心面临来自中国企业的更大竞争压力。欧洲方面对接纳来自中国的投资也更加慎重，尤其担心中国政府通过增大中国国有企业在欧投资以推进外交政策。荷兰国际关系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普滕（Frans Paul van der Putten）认为，中国将国有企业作为落实“一带一路”的重要工具，这让欧洲方面对中国政府利用中国公司在海外实现战略性目标的疑虑更为固化。欧洲方面担心在经济上与中国的“非对称依存”加大，会导致欧洲在对华交往中陷入弱势，2015年12月欧洲多所重要智库联合撰写的一份欧中关系报告指出，“很多欧洲国家正在其政治理念——推动中国的民主和人权——与经济战略之间做着艰难的选择”。

为回应上述关切，中国政府不仅与欧盟积极构建中欧基础设施合作的大框架，还与德国、法国等“老欧洲”国家开展“第三方合作”，中国力争将自身的优势产能同南欧、中东欧国家的发展需求、西欧发达国家的关键技术结合起来，而不是独霸独享市场。下一步，中欧双方还应深化法律事务等高级别对话，加紧推进中欧投资协定谈判，从而为双方企业合作提供更好的制度性保障，而这也有助于缓解欧方在法律、规则层面对中国的担心。总之，“一带一路”建设正在为中欧关系发展带来新的空间，需要双方紧抓机遇、相向而行。

（作者为凤凰智库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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