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而骄 代持的祸患

老子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如若个人亦能拥有此素养，便是很大的幸福。面对家族巨量资产的诱惑力，做不到定性，自然祸至将来。出于隐蔽资产或规避现行政策、法律风险等考虑，中国民营企业家对自己的财富或多或少都会采用代持方式，认为这是一种安全的守富、传富手段，小马奔腾“姑嫂宫斗”以及“方正门”事件，却让代持风险突显。

      为了让财富得到安全的传承与发展，减少个人承担全部资产而带来的高风险，代持是现今富豪普遍采用的一种方式，大部分中国企业家都有资产代持的行为，可能是公司的资产，也可能是个人的资产。

      请他人代持资产的理由也是多种多样，其中大部分是以期达到规避现行政策、法律风险以及隐蔽资产的目的。而资产代持背后的风险，往往容易被人忽略。

     “在高净值人群中，资产代持的比例极高，而一旦发生风险，往往损失也更严重，因为被代持的资产不可求偿。”中盟控股集团董事、总裁，中盟磐合家族财富管理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总裁颜怀江先生着重提及到这一点，并为我们详细地剖析了因代持对象或结构不当而可能引发的各种风险。

      2014 年1 月2 日，年仅47 岁的小马奔腾原董事长李明突发心肌梗塞身亡，此前一直专心做“全职太太”的李明遗孀金燕随即被推举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然而10 月31日，金燕突然在新浪微博发表声明称被“夺权”；3 天后，剧情急转直下，小马奔腾官方微博正式宣布李明的姐姐李莉出任公司董事长；11 月4 日，金燕再出招反击，贴出公司13位管理高层和多名编剧、导演、制片人的联合声明声援自己。

      金燕自曝的内部之争正是来自于姑嫂之间。《商业周刊中文版》称，金燕与李明的姐姐李莉存在不小的矛盾。在股权方面，李明的部分股份由姐姐李莉、妹妹李萍代持，但姐弟之间并未签订代持协议。李明去世后，金燕一直未拿到丈夫的遗产清单及代持股份，受限于李明在股权结构中所持股份不多的局限性，董事长金燕的话语权较弱，很多业务意向无法顺利开展，金燕与李莉、李萍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从现有情况来看，金燕要想“翻盘”夺回控制权，顺利接管丈夫的公司及遗产可能难度重重。

      “关于代持，不少人第一反应就是，选择信得过的人来代持自己的资产，保证不会因为忠诚问题而发生背叛的风险，所以就单纯地以为，找到另外一个忠诚的自然人来代持，自己的自然人身份的风险就得到了规避。但是反过来，其实自己却承担了代持人的自然人身份的风险。因为他一样可能发生债务、税务的问题，或者帮人家作担保，或者离婚，甚至可能比你提早离开人世；反之亦然。自然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连带的责任却无限。”颜怀江说，代持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是怎样才能最大限度避免代持的风险？如何选择代持的对象与整合代持的结构，是需要认真深思的问题。

      怎样才是理想的代持对象呢？“法人的生命无限，责任有限，所以好的代持结构，并不是用自然人来代持，而是用法人来代持，这样就可以规避掉自然人的代持风险。而且，法人是不存在离婚、身亡风险的，是理想的代持对象之一，能够有效保证财富的传承。所以，选择法人需要考量的主要问题是，所选的法人是不是由你来完全掌控。”

      法人又分为境内法人和境外法人：

      境内法人是指在国内注册的公司，最好选择国内的低税区或者免税区进行注册，例如新疆，然后让这个公司以法人身份进行代持，这样就可以把自然人的风险规避掉，同时又可以降低税负，隐匿资产。

      境外法人简单来说，就是在国外注册的私人投资公司，选择它来作为代持对象，既具隐秘性又具责任有限性，同时选择低税或者有免税政策的国家，还可以大大减少赋税，并实现资产境外化的功能。

     “除了法人代持，还有另外一种理想的代持对象不能忽视，就是法律合同。”颜怀江分析，“信托有《信托法》，保险有《保险法》，选择这两种方式进行资产代持，所签订的正式法律合同相比由双方私下签署的代持协议，无疑更加具备强而有力的法律保障，在法院上具有更高的法律效力。”

      对象虽然有了，但如何利用才能有效管控其带来的风险呢？颜怀江进一步解释道：“资产代持风险的管控架构搭建，主要从三大方面来着手，就是‘风险隔离、损害抑制与损失转嫁’。”

      首先，风险隔离就是用另外一重身份去持有这个资产，比如通过办理移民取得一个新的国家护照，然后用这个国籍的“我”来代持资产，也就是建立一个“控股护照”，彼此也不会产生信任忠诚的问题，而且控股护照的性质目的都很明确，自然不会找高税负的国家落地。通过取得低赋税国家的控股护照，同样可以居住在加拿大或者美国，既能享受它的居住环境，又无需承担高税务的风险。

      关于如何通过移民而合法规避税收风险，颜怀江以俏江南集团董事长张兰的移民事件为例进行了讲解。张兰所选择的移民地——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是目前移民群体中热门的弹丸之地之一。为什么它如此受移民欢迎呢？

      首先，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是独立的英联邦王国，护照可免签全世界绝大部分国家；其次，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没有移民监，承认双重国籍，且申请人可以在世界任何角落居住，对于主要生意在国内的富人极具吸引力；第三，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是世界上最早实施投资公民身份计划的国家。公民身份可以通过投资至少40 万美元购买房产或向糖业多元化基金会(SIDF) 捐赠25 万美元以上资金( 因家庭人数不同而不同) 获得。相对于其他发达国家，较低的资金门槛、无资金来源及经商经验的要求，当然会非常吸引眼球。

      同时，税收筹划也是富人考虑移民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的重要因素。它不会向公民在当地之外的收入、利息、赠与、财产及遗产等征税，公民可享受免税的待遇。所以通过移民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在那里建立国际商业公司(IBC) 或有限责任公司(LLC)，并以其公民身份持有财产，可以更安全和方便转移资金。

     “信托”也是一种代持行为，之所以资产信托能够有更高的保障，是因为它有《信托法》做后盾。“信托”对于损害抑制可发挥的功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1. 家族资产之延续。对于巨额财产，家族的下一代未必能够以上一代勤俭守业的态度来合理使用，所以为了避免个别不肖子孙的挥霍，资产所有人可将资产交付信托，明确规定受益人仅有信托利益的分配权利，使后代对资产的控制权仅限于信托资产的获利部分，从而保证家庭资产能够延续并庇荫后代子孙。在香港，船王许爱周之孙、中建企业主席许世勋之子许晋亨的收入同样来自家族信托基金。许爱周1940 年代从事地产及投资业务积累了大量财富，他将名下重要资产如中建大厦等楼宇和亚洲货柜股权放入周兴置业旗下，并以家族信托基金持有，由许世勋三兄弟共同掌管，家族成员每月在基金内支薪而不能直接分得遗产。

      2. 企业之永续经营。后代子孙未必和创业者一样具有优秀的企业经营管理能力，甚至根本没有兴趣经营企业，如果因继承关系而取得企业股权，那未来该企业是否可维持永续经营也会成问题。但是如果将股权交付信托，聘用专业经理人负责企业的经营，子孙则为股权利益的受益人，在所有权、经营权、受益权三权分立的基础上，从而确保企业的永续经营能力。

      3. 照顾后代。资产所有人肯定要思考未来无法亲自照料时，该如何通过资产的保障来照顾后代；此时，已为人父母的资产所有人，可通过信托的架构，为子女提供未来的教育、医疗、创业等保障。

      除了信托以外，“保险”也属于一种代持行为，具有损失转嫁的功能，就是把未来产生的赋税转嫁给保险公司，保证家族财产能够分配到指定的受益人手上；若运用保单的投保人、被保人、受益人的巧妙设定，可实现在子女的婚姻中仍保护好家族的经济利益。当然，这也是一个完全合法的代持，而且有《保险法》做保障。

      因此，综合来说，境外公司、控股护照、信托、保险其实都属于代持行为与形式，被代持人可以通过家族办公室，结合自身的资产种类、配置与具体需求来进行整合，从而搭建出系统有效的代持风控架构。

     “这里还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在应对法律风险上，一般的代持合约在法律上效力较低甚至无效，但是如果有了《信托法》和《保险法》的保障，在法律上是不会被穿透的，属于合法代持。”颜怀江强调，最大限度避免代持风险的长久之计，必然是要根据自身的状况与需求，选择合理的方式，搭建一个稳固有效的代持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