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基雅维利：正义，还是邪恶？

■刘英团
 
    马基雅维利一生著述颇丰，涉及政治、军事、外交、历史、文学、艺术等诸多领域。罗斯·金（Ross King）的《马基雅维利传》力图展现近代政治学开山鼻祖的生活环境和多舛命途，勾画一位思想巨人痴狂于梦想、不屈于命运的立体形象。
    马基雅维利主张结束意大利在政治上的分裂状态，建立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其中，《君主论》是马基雅维利14年政治生涯，特别是外交经历总结探索的结果。综观《君主论》，讲的是君主的治国之道和兴邦之术，他认为共和政体是最好的国家形式，主旨是君主或其他类型的专制统治，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中心问题不外政治手段和军事措施这两个方面。他强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权术政治、残暴、狡诈、伪善、谎言和背信弃义等，只要有助于君主统治就都是正当的。当然，夺取政权后，“要逐渐提供福利待遇，这样可以使福利得以更充分的利用。”这一思想被后人称为邪恶的“马基雅维利主义”。
    《君主论》是一本名副其实的惊世骇俗之书。有人说它像一本“恶棍手册”，有人把它当作“枕边书”——拿破仑的枕头下就放着一本《君主论》。受《君主论》所累，马基雅维利的一生可谓“毁誉参半”——莎士比亚称其是“凶残的马基雅维利”，马克思认为其是“现代罪恶的导师、政治权术的化身”；恩格斯对其评价是“文艺复兴时代的巨人”，培根则认为他是“人文主义的先驱”，而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等独裁者则是其信仰的忠诚拥趸者。译林出版社推出罗斯·金的《马基雅维利传》，会使读者更加全面、深入地认识这位“名字使任何墓志铭都显得多余”的思想巨人。
    马基雅维利并不是政治丑恶或邪恶的代名词。他留给后世政治与社会思想家的，是一个古典的共和国理念，而不包含任何民粹主义成分。他既不把信任交给不受限制的君主，也不把希望交付给不爱约束的“人民”。所以，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说：“马基雅维利对于政治行为的研究无异于化学家对于化学反应的研究……他以科学家的冷静和沉着来看待这些东西。马基雅维利所开出的是政治处方。”马基雅维利的“政治观”对后世影响深远，特别是“性恶论”思想，对后世执政及当下反腐败均不乏镜鉴。马基雅维利说：“人们心目中的贪欲如此的顽强，无论他的地位升到多么高也摆脱不了……因为有些人想要更多的东西，而另一些人则害怕失去他们现有的东西，随之便是……”撇开政治偏见，无论人们喜欢或不喜欢，马基雅维利所提到的内容都是切实存在的，他的“政治观”——“以历史事实和个人经验为依据来研究社会政治问题”至今也不过时。在马基雅维利看来，人类既然是自私自利的，当然就有欲望，而欲望本无穷尽之日，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是想填满这个贪欲之壑。
    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国土分裂，群雄并起。马基雅维利依据实际经验并用人的眼光来研究国家政治问题，揭开了近代西方政治学的新篇章。如果我们对于马基雅维利的生平和其整个政治理念有一个全面的、客观的、理性的了解，那么我们必然会认识到那些对于马基雅维利的指责是片面的、武断的。正如一篇评论所指出的，“虽然马基雅维利主义是现实政治权谋的代名词，但是并不意味在之前这些东西就不存在。实际上这些东西一开始就与人类的政治生活密不可分，只是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有勇气把这些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说：“马基雅维利自称是在给君主讲课，其实他是在给人民讲大课。他的《君主论》乃是共和党人的教科书。”《君主论》，既是马基雅维利14年政治生涯，特别是其外交经历总结探索的结果，更是人类有史以来对政治斗争技巧最独到、最精辟、最诚实的剖析。它表明马基雅维利对欧洲各国和意大利各城邦社会政治现实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对于统治者的真正面目有了深入了解和缜密的分析，并且构成他所阐述的政治思想与军事理论的根据。所以，弗兰西斯·培根很是赞赏马基雅维利的敏锐洞察力，“我们必须感谢马基雅维利和那一类的作家，他们毫不掩饰地宣称和描述人们在怎样做，而不是人们应该怎样做”。
 马基雅维利的一生及其著作无不充满着其浓厚的爱国主义色彩。即便因为政治原因遭逮捕和监禁，即便离开了政治舞台被流放到乡村，他依然深沉地爱着他的祖国。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傍晚时分，我回到家中的书桌旁，在门口我脱掉沾满灰土的农民的衣服，换上我贵族的宫廷服，我又回到古老的宫廷……我……编写一本关于君主的小册子，我倾注了我的全部想法，同时也考虑到他们的臣民，讨论君主究竟是什么？都有什么类型的君主？怎样去理解？怎样保持君主的位置？为什么会丢掉王位？……”1675年，《马基雅维利全集》的第一个英译本编辑者亨利·尼维尔高度评价他是“最聪明最有见识的人之一，对自己祖国意大利的自由的真诚热爱者，他对全人类的普遍幸福深为关注，甚至今天读他的著作仍令人深为感动”。
    （作者为独立书评人）

查看更多华夏时报文章，参与华夏时报微信互动（微信搜索「华夏时报」或「china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