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周小川

贺江兵

　　谣言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最近关于央行行长周小川的传言不断花样翻新。有外媒报道，山东省长郭树清于9月16日参加央行一个会议，于是，猜测其可能接替周小川出任央行行长。9月26日，中国人民银行办公厅一位负责人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周小川即将离任的消息不属实，“事实上，9月16日郭树清参加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秘书处会议的消息，也是子虚乌有。”同时，他进一步表示，今年8月以来货币政策委员会并未召开会议，即便召开，按有关规定也不可能请郭参会。

　　周小川为什么会被大众误解和攻击？听说过华佗和他哥哥们的故事吗？

打破换届周期

　　世人皆知东汉末年的神医华佗，在当时特别擅长以外科手术和治疗各种绝症而出名，当时，亦是闻名于世。广受赞誉的华佗对人说：“我可比我两个哥哥差远了！我大哥擅长在日常生活中，把防病与日常生活习惯结合起来，把病消灭在发病以前。我二哥擅长在小病初起时，就及时进行纠正调理，没等病影响机能就已经好了。只有我是在病入膏肓、痛苦不堪、没法调理和自我纠正了以后才开刀放血、大动干戈，被迫做些挽留性命的手术。”

　　在华佗看来，最高明的中医师就是防患于未然。显然，周小川属于这类中医师。

　　比如，在美国，如果将来有人提到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美联储主席和财政部长，前主席伯南克和前财长保尔森绝对是有力的人选，因为，他俩和当时纽约联储行长盖特纳（后接替保尔森出任财政部长）组成的三剑客，有效地化解了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金融危机，他们采用的疗法类似于华佗，一边向金融机构注资——打麻沸散；一边对金融机构动大手术。人们之所以记得住他们，就是那场危机如果不能得到化解有可能美国经济金融彻底崩盘，甚至威胁全球。而他们，按华佗的分类属于第三类中医师。

　　此前，周小川多次强调，央行的调控是逆周期调控，也就是在经济有过热苗头的时候央行货币政策收紧；反之，放宽货币政策，甚至采用货币政策刺激手段。以保持用货币政策手段熨平经济上下过大波动幅度，这也就是所谓的防患于未然。

　　周小川打破领导人换届周期，出任央行行长12年了，这期间按照经济周期理论应该有衰退期，但是，这12年经济高增长低通胀，金融改革取得实质突破与健康发展，其间必然有惊涛骇浪。按华佗的分类，周小川应当属于华佗两个哥哥类。

一直被大众误读

　　任何一个国家的央行都是民众怨恨的出气口，中国央行也不例外。大众对周小川个人的误会甚至造谣攻击更是数不胜数，大众为什么会误读周小川？听听神医华佗的吧。

　　对于华佗的话，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问华佗：“那为啥你这么有名气，而哥哥们却无人知晓？”

　　华佗说：“这不奇怪，当一个人沉浸在幸福之中，不知不觉病就没了，他没那么多痛苦和急切的感受，他不会把你当作救星来感激你的；而我是他在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候，帮他去除了一部分每天折磨他的坏死组织，他受的折磨和痛苦最多最难忘，他就把我当救星了。”

　　也就是说，你刚要有病或小病尚未转化成大病之前，他的两个哥哥帮你治好了，这时候你是不会太感激的；到生命垂危之际，华佗打麻醉药和大动手术把你救活，你一定会感恩戴德一辈子。

　　美国人记住三剑客就是干的跟华佗一样的大手术。

　　大众低估周小川，也正是这个道理。在其出任央行行长这12年，无论经济还是金融并未出现大的问题，也就是说缺少类似于美国2008年金融危机这样的绝症，周小川没机会像上述三剑客那样给中国经济金融动大手术。

　　对于这一点，外国顶级金融家、经济学家和专业权威财经媒体跟中国大众看法完全相反。他们对周小川评价极高，保尔森在金融危机爆发前夜出任美国财政部长之前，专门打电话向周小川咨询，周小川建议他接受美国总统小布什的提名出任财政部长。这也让摇摆不定的保尔森坚定了决心。

　　比如，《欧洲货币》将2011年最佳央行行长授予了周小川，欧美主要财经、金融杂志、报纸对周小川评价极高。再比如，周小川能与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谈笑风生等。

　　中国领导对周小川的评价很少能看到，但是，从其去年打破换届周期，在获得擢升的同时继续兼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来看，其能力也是获得一致认可的。

　　在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之际，极端保守派疯狂施压，要求央行抛售美元资产，黄金教主率领一干教徒携金融武侠小说的教义施压央行购买黄金，央行及其下属的外汇管理局按兵不动，几年过去了，美元和美元资产不仅未受损失，也避免了黄金的大幅波动对外汇资产的影响。

　　很多人把银行贱卖论建立在一张不断波动的K线图上，在大牛市的2007年和2008年初，用当时的股价计算被贱卖多少。

　　当然，更多的人不满周小川，是因为最近两年，央行死守高存款准备金率。大家习惯了经济一下滑，央行就降准放水维稳的老路子。可是，对央行的货币政策创新却视而不见。

你当不来周小川

　　网络上攻击周小川的文章和帖子铺天盖地，前几年被“出逃”，近期又不停地被“替换”，有网友甚至表示，“换我当央行行长都比他强”。

　　不过，周小川对金融和经济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

　　在金融方面，周小川一方面推动金融机构朝现代金融机构转型；另一方面，有步骤地推进利率、汇率改革并按着他设定的改革推动，既不冒进亦不保守。

　　首先，周小川作为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参与制定和主要执行者，对国有商业银行改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最早进行现代化股改的银行是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当时，中国国有企业甚至包括财政部并不看好中国国有商业银行，在很难获得资金注入的情况下，周小川和郭树清（现任山东省长、时任央行副行长、中央汇金公司负责人）决定向建行和中行注入大约450亿美元。直到建行在香港成功上市，中行A+H成功上市后，财政部才缓过神来，迫不及待地向工商银行和农业银行注资持股大约一半，另约一半属于汇金。

　　12年前，国有商业银行技术性破产在某一方面基本属实，另一方面当时股改环境非常糟糕。现在，四大行都是全球最大银行前十，工商银行无论赚钱、规模都稳居第一。

　　其次，推动农村金融和其他金融机构改革。央行在推动农村信用社改革中向农信社提供再贷款，花钱买机制；另一方面制定和推动政策性银行改革，以及其他金融机构改革。

　　第三，推动利率市场化和汇率改革。周小川在2005年7月23日接受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专访时明确表态：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完成改革是汇改的前提。“改革是很敏感的事，需要国内宏观经济比较稳定，同时，吸取亚洲金融风暴的教训，需要国内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比较健康。所以，中国一直想在改革的顺序安排上先抓好大型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使之确实有实质性的改进。”农行上市之际，就是周小川所说的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取得实质性进展后，央行推进汇改的时间。2010年的6月19日，央行宣布将重启人民币汇改。“进一步推进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

　　之后，人民币对美元弹性幅度逐步扩大，目前事实上已经接近最高弹幅。

　　利率市场化在贷款利率放开之后，存款利率也可上浮10%，目前，央行正在积极推进之中，随着互联网金融的冲击，存款理财化，存款的利率基本也是市场化。

　　第四，货币政策工具创新。在外汇占款逐渐减少之际，早在2013年，央行基本放弃按外汇占款投放基础货币做法。采用多种货币发行方式，最主要的是向银行提供借款和贷款。无论定向降准还是定向低利率向商业银行借款、贷款，央行的调控更趋于科学与精准，并实现了在不降低存款利率的情况下，银行向企业贷款利率下降的目标。

　　第五，容忍、支持互联网金融的发展。在今年初，取缔余额宝呼声高涨之际，周小川明确表示不会取缔余额宝。在周小川任央行这12年，是第三方支付飞速发展的12年，也是货币基金如余额宝等从无到有、再到让银行不敢小觑的几年；P2P和众筹虽然存在风险，央行也没一刀切予以取缔。

　　岁月不饶人，周小川不可能永远当央行行长，但是，大家都希望，在他的任期内会将人民币国际化、利率、汇率改革完成，不留遗憾地离任。

　　这就是老中医周小川不留痕迹的食疗和医病于初始。

（作者为本报总编助理、金融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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