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建道统”没有现成答案

高王凌

    《读书》上有文章提出：在中国一个半世纪的历史中，一言以蔽之，“国家建构”蔚为主纲，成为通常所说的“中国问题”的核心所在。而此刻中国，正处在由传统伦理文明秩序向现代法律文明秩序的转型之中，是为这一进程的收尾阶段。东西方各大文明都曾经历了从“宗教文明秩序”、“伦理文明秩序”到“法律文明秩序”的进程，中国似乎不脱此径（许章润《国家建构的法理图景》，《读书》2010：9）。
　　　 在另外一篇文章里，周有光也有类似的提法，他说：人类的思维经过了三个阶段，第一个是“神学思维”，都是迷信；第二阶段是“玄学思维”，是讲信仰；第三个阶段是“科学思维”，讲究实证，三种思维全不一样（周有光《今日中国的大学与大学教育》，《读书》2010：10）。
　　　 这些个“历史观点”，这些个“顺序”，在我看来，真有点莫名其妙。而且，都是照搬外国（没一个是“中国中心观”）。其中一文还说：不讲民主，不就成君主吗？——各位看看，是否“驴唇不对马嘴”？我想，有些人恐怕永远明白不了，我们中国可能是有着完全不同的一条道路的，并非这些乱七八糟的“老古板”。
　　　 照我说来，“将来有一天”，中国就会走上一个既非“专制”，又非“民主”，而是“回归传统”的“国家建构”，——表面看来，这只是“一个人的战争”，其实却非我一人的主张。
　　　 不过，许先生为了所谓“国家建构”，最终提出了中国现下“道统”申明的问题。这或可说明“吾道不孤”，不过“再建道统”，可不是现成的简单答案。
　　　 在近百年时间里，中国人“放”“废”了自己的“皇极”和“大公”，而依傍外人外力，贪图简便答案，宁肯大脑弱智化，偏爱那些白开水口号，以至于迷信什么“科学”、“民主”、“法制”、“阶级斗争”……看似简明扼要的东西，——其实，世上哪有那么简便的事呢！
　　　 我提出“再建道统”，并不是说我已经把这一问题完全认识清楚和解决了。我曾写道：再建道统，并没有“现成的简单答案”。它需要大批有识之士一起努力，——为了虚幻的“科学”“民主”，国人曾花费了多大气力，“再建道统”，岂不才是真正的目标？
　　　 不过我想，“再建道统”一定跟我们中国最古老的，或说是文化初创时期所有的那些精神相通。它被古代圣贤加以总结，又经过两三千年，到吾辈手中，历经艰险，几乎中断，有必要重新定位；又为外国思想所激烈冲击（被妄称为“封建专制”，国人则跟着起哄），许多方面也应重新明确。但无论如何，它应该是中国的，是当代的和具有前瞻性的。
　　　 我相信，它并不是什么秘密，有人一定早有清楚的了解。不过，我个人所知有限罢了。
（作者为历史学家、中国人民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