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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决定世界经济命运

作者:徐立凡 王晓薇 兰晓萌 查雯

来源:

发布时间:2009-04-04 21:14:00

摘要:G20结出1.1万亿美元硕果 超主权货币列入9月日本峰会日程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徐立凡 王晓薇 兰晓萌
特约记者 查 雯 北京 伦敦报道

   伦敦。维多利亚皇家港口以北的Excel国际会展中心。伦敦当地时间4月2日10点。此时是北京时间下午5点,距离“具有决定性意义”的G20峰会还有半小时。
    整个港口区域被两条主干道公路环绕,环境相对封闭。附近区域已被伦敦警察封锁,轻轨、地铁、公共汽车这些公共交通工具基本无法自由进入,20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得不时向安保人员亮出自己的酒店居住证明。4月1日伦敦多处爆发了抗议示威,不过由于伦敦警察将会展中心附近区域封锁隔离,记者接近不了示威者。
    从伦敦街头的示威者到Excel国际会展中心忙碌的记者,从各国的政治家到学院沙龙里的学者,许多人都盯着那4小时。这是全球市场最新的指望,特别是其中的G2——中国和美国。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和美国总统奥巴马,此时已经各自完成繁忙的会见议程——包括他们俩人的首次见面。他们还抽空与其他与会领袖照了第二次合影——第一次照时加拿大总理不在场。
    G20,笃定要给历史留下一个团结合作的印象。这或许已经表明在4个小时之后,世界会得到一次惊喜。最终峰会筹得了1.1万亿美元,将向IMF注资5000亿美元;提供2500亿美元的贸易融资;2500亿美元的特别提款权;向多边发展银行提供1000亿美元。
    全球股市都热烈地作了反应。当然,比股市暴动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针对美元体系的暴动——9月的日本G20峰会,超主权货币体系已被列入了议事日程,将得到充分讨论——这里面是中国的意志在闪烁。从G20看G2,胡锦涛和奥巴马才是G20峰会最重要的角色。


四小时之前:
中美握手前的博弈

    胡锦涛和奥巴马在伦敦相遇之前,他们的助手们为了G20峰会,已经多次“神交”。
    3月23日、24日、25日,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连续三天在央行网站阐述对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和储蓄率的问题的思考。提出应该对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进行改革,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增长的国际储备货币即超主权货币。外界的普遍解读是,周小川此举背后有更高层的意志。
    3月23日,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美国财长盖特纳在第一时间进行反击,表达了对超主权货币提议的反对。3月24日,在白宫的记者招待会上,奥巴马一改往日美国总统不直接评论美元价值的传统,积极为美元辩护。奥巴马称美元“异常坚挺”,“因此,我认为没必要设立新的全球货币”。同日全球近20个国家及地区的31家报纸上同时刊登了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名为《全球行动的时代》的评论文章。奥巴马呼吁大家“先放下分歧”。
    3月26日,中国财政部部长谢旭人从周小川手中接过发言权,就加快推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以及进一步提高发展中国家在IMF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发表观点。3月29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在《泰晤士报》发表文章进一步阐明中国态度,他表示峰会应该为推进国际金融体系改革,调整国际金融组织结构,提高发展中国家的代表性和发言权制定明确的改革目标、时间表和路线图。4月1日,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离开北京前以“全面性、均衡性、渐进性、时效性”的四点原则将中国对国际金融体系的改革立场做出了总结陈词。
    这一长达9天的话语争锋一直持续到G20峰会时。繁忙的盖特纳抽空做了CCTV的专访。他语调明快地表示:“强势美元符合美国利益。”这是盖特纳首次接受中国媒体专访,他承担的显然不是财经任务而是外交任务:在峰会前对中国的担忧表示安抚。这不仅是为中美峰会创造气氛的需要,也是在4小时峰会时减轻美国压力的需要。
    实际上,盖特纳为中美争论降温前,中国也在降温。世行副行长林毅夫在适当的时机出来说话,表示“周小川的文章并不是想挑战美元霸权”。更早一点时间,林毅夫与世行行长佐利克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了联合署名文章,表示“没有G2坚实的成果,G20的结果一定会令人失望”。
    中美同时强调合作的结果,让4月1日下午胡锦涛与奥巴马有了第一次愉快的会晤。鉴于今年下半年奥巴马将访华,加上9月的G20日本峰会和11月的APEC新加坡峰会,中美元首今年至少还将会谈三次。两国元首以下,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机制也已敲定。尽管不是此前外界预期的温家宝与拜登级别,但戴秉国—希拉里、王岐山—盖特纳出任双方特别代表,也有足够的分量。此前布什时期的中美战略对话和中美战略经济对话,并未任命特别代表。


四小时前后:
市场释放巨大能量

    中美关系的质量,决定着G20的运行质量,也影响着市场的质量。如果把人们在G20峰会前后悲观——惊喜的情绪反应描绘成图的话,与股市的表现在很多地方一致。
    4月1日,亚太地区股市在对G20的期望和悲观的矛盾情绪中开盘。日经225指数上涨了242.38点,涨幅达到3%,香港恒生指数则微跌了0.42%。上证指数上涨了1.47%至2408.02点,深证成指涨幅达到1.94%至9156点。
    随后,欧洲三大指数表现出低开高走的态势,最终,法国CAC40指数收盘上涨1.15%、德国DAX30指数上涨1.13%、英国富时100指数也有0.75%的涨幅。美国三大股指则因为会计准则制度调整表现出了强劲的普涨趋势——此前的会计准则制度让银行在财务报表上多出了数以十亿计美元的损失。当日道琼斯指数上涨152.68点,涨幅2.01%。标准普尔500指数与纳斯达克的涨幅也超过了1.5%。
    4月2日,亚太股市承接美股大涨的提振效应,强劲上扬,纷纷创下数月新高。日经225指数大涨367.87点,涨幅达到4.4%,创下2009年以来第三大单日点数涨幅。上证指数也以2425.29的收盘点位,创下逾7个月以来的新高;深证成指则上涨1.58%至9300点。在过去14个交易日中,上证指数已经累计上涨了近14%。香港恒生指数则以飙升1002.43点,7.4%的涨幅收盘。
    全球主要经济体的股市在高亢情绪中静候4小时会议的召开。
    G20官方网站在对会议进行视频直播。但是,这是有删节的、被消音的“默剧”。在所有播放的镜头中,奥巴马从未发言。会议间隙,奥巴马还与曾在会前严厉指出“这是蓝眼睛白人导致的危机”的巴西总统卢拉大笑着交谈。奥巴马的低姿态及与会领袖们的合作决心,奠定了后来可以拿得出手的成果:最终峰会筹得了1.1万亿美元的资金。
    其中包括,将向IMF注资5000亿美元;提供2500亿美元的贸易融资;2500亿美元的新增特别提款权;向多边发展银行提供1000亿美元资金。东道主英国首相布朗在会后公报中十分自豪地说:“我们正在实施史无前例和协调一致的财政扩张政策,其规模将在明年年底达到5万亿美元,另外全球产出在明年年底前增加4%。”
    但是来自中国国内的解读则要谨慎一些。“G20最终的刺激规模虽然不是此前热炒的2万亿美元,但是有总比没有强,而且数字也不小。在数字背后让市场有信心的是G20在全球金融危机面前的团结和协作态度。”清华大学中美研究中心主任孙哲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孙哲还有另一层解读:公报中虽然体现了新兴市场的意见,但是缺乏实质内容。“G20为扩大新兴市场的话语权制定了时间表,但都只是一个意向,中间缺乏具体实施的步骤。而对于超主权货币以及中国海外资产安全等问题都没有被提及。我给峰会打60分。”孙哲说。
    市场在继续做出反应,G20公告发布时,美股已经开盘1小时20分钟。道琼斯指数飙升3.4%,一度收复8000点。而上次道指站在8000点以上,是2月10日。最终道指以7978.08点收盘,上涨2.79%、连续四周累计上涨31%的骄人战绩创下了自大萧条以来最高的四周涨幅。标准普尔和纳斯达克指数也分别以2.87%和3.29%的涨幅收盘。而在欧洲,“峰会行情”也得到了延续,英国富时100指数在大涨4.3%之后也再次重返4000点整数关口之上,德国DAX指数上涨6.1%,至4381.92点,法国CAC40指数的涨幅也达到了5.4%。而已经兴奋过了的亚太指数在4月3日开始收窄,日经225指数以0.34%的微弱涨幅收盘;上证指数则以0.23%的幅度收跌;香港恒生指数反复震荡后微涨0.16%。


四小时之后:
世界经济将会怎样

    逾万亿美元的庞大经济刺激投入、IMF的功能得到强化,以及自由资本主义部分得以控制和监管后,世界是否会就此好起来?
    全球股市的升幅收窄以及下跌,抛开技术性原因,至少说明市场的心态还不稳定。分析人士认为,困扰世界经济复苏和发展的因素,不会因为一次峰会消除。最大的变化是,通胀幽灵正在大步归来。如果之前人们对于通胀只是一种猜测,在美联储将国债准货币化后,市场已能真切地看到其身影。
    G20公报中也提醒“世界各主要经济对通胀持有审慎态度”。这是相当苍白的提醒。“避免各国竞相令本币贬值”也不能阻挡流动性的泛滥。——峰会之前,美国已经完成贬值的启动。就在G20首脑会晤的同一时间,欧洲央行宣布调降其隔夜存贷款利率各25个基点,分别至0.25%和2.25%,指标再融资利率也被调低25个基点至1.25%。
    而对于市场普遍关注的欧洲央行是否会紧随美联储之后也采取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或延长银行中期贷款、买入商业票据甚至企业债务等非常规举措来干预汇市。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表示有关非常规举措,将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更明显的事实在大宗商品市场。近期大宗商品的价格已经爆发性上升。伦敦金融交易所的六大金融品种中,铜、铅在2009年的涨幅已经达到了42%、56%。3月31日,法国兴业银行预计2009年全年金价均价将比此前预测的提高37%,达到865美元/盎司。而白银、铂金等贵金属价格也有可能将上涨60%和21%。4月2日,美国纽约商品交易所5月份交割的清质原油价格飙升近9%,再次站上50美元上方,达到52.64美元每桶。
    这些与熊市特征相背的价格飙升,对怀念2007年牛市的全球投资者或许意味着解套和挣钱的机会——但这是一个高风险机会。
    其次,大规模刺激计划不被G20所有成员国认同,蕴藏着对全球协作克服经济危机的巨大危险。中国和美国(G2)是最大胆的,最坚决推行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的国家。中美并将承担因此而发生的大规模财政赤字,而欧洲国家却将从中美的刺激计划中受益而不用付出过多的成本。这在今后可能上升为各种形式的争论。
    更重要的是,国际金融秩序没有发生实质性变化。“虽然布朗在会后即表示华盛顿共识宣告结束,但这仅是造成此次危机的西方国家的象征性自我批评。只要美元霸权这一基础没有修正,那么任何加强金融监管的表态都没有力度。”孙哲说。
    而作为统治世界的最强有力的工具,美国人在这一问题上是不会让步的。在这种情况下,世界经济只有在通缩与通胀之间,在挤干泡沫和产生泡沫之间循环往复。中国可能——并已被事实证明,在这一周期中承担着巨大损失。
    1933年6月,历时42天的伦敦经济会议以失败告终,76年后的伦敦G20峰会,世界各国的经济管理水平和经济协作水平已经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这是解决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的希望。但是,强权式的美元体系与经济一体化的进程过于不相符合。
    在国际金融体系革故鼎新之前,世界经济仍然只能以犹疑的姿态慢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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