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诺奖遗珠

作者:崔命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3-10-11 23:45:00

摘要:村上春树已连续五年排在诺贝尔文学奖预测名单榜首,但年年与诺奖无缘。

战后诺奖遗珠

崔命

网上流传一个段子,说村上春树现在主要的工作不是写作,而是健身,因为他这辈子已经跟诺贝尔文学奖耗上了,他必须跟它死扛到底,看究竟谁能跑赢时间与生命。

当然,这只是个冷笑话,但这也充分说明了诺贝尔文学奖竞争的残酷与激烈。至少,就今年的结果来看,村上必须得继续健身了。

算上今年,村上春树已连续五年排在诺贝尔文学奖预测名单榜首,但年年与诺奖无缘,像村上这样呼声很高却总是被诺奖遗弃的“悲壮的入围者”还有很多。几年前,国内曾做过一份调查,看谁是中国人心中诺贝尔文学奖永久的遗憾。

调查结果表明,在中国读者心中,诺贝尔文学奖错失的20位大师分别为:鲁迅、卡夫卡、乔伊斯、托尔斯泰、哈代、昆德拉、博尔赫斯、纳博科夫、易卜生、沈从文、普鲁斯特、契诃夫、里尔克、高尔基、老舍、左拉、瓦雷里、劳伦斯、曼杰什坦姆、阿赫玛托娃。

这份榜单中,除了米兰·昆德拉,其他作家的文学成就基本都集中在二战前,其中的博尔赫斯、纳博科夫等,虽然是二战后才逐渐成名于世界文坛,但他们有相当部分的重要作品都是在二战前完成的,因此从代际上来看,他们基本都可视为20世纪前半叶的作家,而实际上,那些二战后开始创作的作家,同样有很多是诺奖错失的遗珠,其中最为中国读者熟悉的,当属米兰·昆德拉了。

在诺奖赔率中,米兰·昆德拉是除了村上春树之外另一位热门人选。

“什么?米兰·昆德拉还没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我以为他早去世了呢!”网友的一句感慨表达出了众多中国读者的感受,毕竟,他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在中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遗憾的是,就像往年一样,米兰·昆德拉再次在诺奖评选中落空,如果他不能像村上春树那样健身长寿,今年已84岁高龄的昆德拉很可能就此永别诺贝尔。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是昆德拉之外,另一位遗憾未能获奖的战后大师级作家,他的《命运交叉的城堡》、《寒冬夜行者》、《意大利童话》等,在中国同样可谓家喻户晓,其创作对现代主义运动后的世界文学可谓影响深远。

卡尔维诺吃亏就吃亏在不够长寿,如果他能像村上春树一样有先见之明,努力健身,增加寿命,勇夺诺奖花魁或许是迟早的事。

很多人为卡尔维诺扼腕叹息,不过我们可以这样看待这个问题:他的未能获奖,就像卡夫卡、乔伊斯、博尔赫斯、纳博科夫、普鲁斯特等这些已故大师未能获奖一样,这不是他们的遗憾,而是诺奖的遗憾。毫无疑问,真正的文学永远高于任何人为奖项,如果说诺奖是人间的殿堂,那么这些大师就是天上的神灵,他们的作品已永久性汇入世人仰望的璀璨星河。

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此次获奖稍显意外,因为此前呼声最高的女性作家是来自美国的75岁的卡罗尔·奥茨。奥茨已经多次提名诺奖,而且自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1993年获奖之后,美国已有20年未能染指诺贝尔文学奖,无论从成就、性别还是地区来看,一向善于政治均衡的诺贝尔文学奖,将今年的桂冠授予加拿大的门罗而非美国的奥茨,多少还是让人吃惊的。

出生于1938年的卡罗尔·奥茨,在美国被誉为“女福克纳”,她是一位多产作家,自1963年出版首部短篇小说集《北门边》以来,一直活跃于美国文坛,勤于笔耕,有大量作品问世,迄今为止已发表长篇小说四十余部,代表作有《表姐妹》、《他们》、《漆黑的水》等。笔者在大学阶段就已阅读她的史诗般的描述20世纪美国社会生活的巨著《他们》,其如烈酒般浓稠的情感及充满生活与时代气息的美国式乡愁,至今令笔者难忘。

说到美国的作家,获得本次诺奖提名的三位美国作家之一的托马斯·品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有充分的获奖理由,其长篇巨制《万有引力之虹》很早就被奉为战后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圭臬,内容晦涩深奥,在中国却拥趸众多。

最优秀的战后美国作家究竟应花落谁家,这当然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以笔者的趣味来看,近些年在中国大热、其实在美国也相对冷门的雷蒙德·卡弗无疑是最佳候选者之一。相对于那些概念化的先锋写作,卡弗的作品冷峻、平实,从不卖弄技巧,但所有读过他的作品的人,无不被其中弥漫的巨大的悲伤与深刻所动容。

卡弗未能获诺贝尔文学奖,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和卡夫卡有些类似,那就是生前的文学知名度相对较低,俟文学事业渐有起色之时,却在1988年年仅50岁时患肺癌去世。卡弗的创作基本以中短篇为主,这也与诺奖一般只授予长篇小说家这一潜规则不符。

诺奖在美国的遗珠,说起来还有一个序列,那就是“垮掉的一代”。以艾伦·金斯伯格、杰克·凯鲁亚克为代表的“垮掉的一代”,在文学史上有着重要地位,同时他们的创作及生活主张,对美国乃至世界现当代社会生活都产生了无比深远的影响,这样一个重要的流派未能有作家获诺奖青睐,当然也是诺奖的遗憾之一,或许他们身上的嬉皮士气味和反文化特征,与诺贝尔文学奖的气质相去太远,或者说他们的创作理念和生活态度本身,恰是一贯强调建设性的诺奖所反对的目标。

尽管诺奖这些年开始向小语种或亚非拉地区的作家倾斜,但不得不承认,无论从趣味还是实际授奖标准来看,诺奖还是一个主要针对欧美的文学奖项。说到世界主要语种或者主流文学地区,笔者认为还有一位作家未能获奖是相对遗憾的,那就是法国新小说代表人物罗伯·格里耶。

新小说的文学成就其实是获得诺奖认可的,贝克特和西蒙就曾先后于1969年和1985年荣获诺奖,但作为新小说运动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写出《橡皮》、《嫉妒》、《去年在马里安巴》等杰作,于2008年去世的罗伯·格里耶,终其一生都未能结缘诺奖,还是颇令人叹息的。

和奈保尔一样,具有印度背景的英语作家萨曼·拉什迪,则完全是出于政治及宗教原因,而可能终身无缘诺贝尔文学奖,其于1989年出版的《撒旦诗篇》,以一些令人骇异的情节涉及一个以先知穆罕默德为原型的人物,并以半真半假的笔调状写了他誊写《古兰经》的经过。这部作品引起了几乎整个伊斯兰世界的愤怒,当时仍在世的伊朗领袖霍梅尼甚至下令对其全球追杀,这个追杀令至今有效。出于政治及宗教安全的考虑,很难想象诺奖委员会会将奖项授予这样一位充满争议的作家,但无论就写作才华还是思想深度而言,拉什迪无疑都是当世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小语种或非欧美作家方面,具有叙利亚及黎巴嫩双重背景的诗人阿多尼斯,则是近年来的热门人选之一。阿多尼斯已83岁高龄,2009年首部中译本《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问世。尽管在世界诗坛享有盛誉,被誉为最杰出的阿拉伯诗人,但阿多尼斯一直保持着谦逊、低调的美德,而且他本人对诺贝尔文学奖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今年8月,阿多尼斯访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无论是诺奖还是别的文学奖项,一切的奖,和诗歌、诗人都没有关系,也没有益处,倒往往会有坏处。因为大奖会让诗人过于不必要地自信。当一位文学家过于自信,就很可能是他的事业终结的开始。”

另外,以色列作家阿莫斯·奥茨、韩国作家高银也都是近年来提名诺奖的常客,其中阿莫斯·奥茨尤其值得关注。73岁的阿莫斯·奥茨堪称当代以色列文学的标志性人物,代表作有《爱与黑暗的故事》和《乡村生活场景》等。诺奖历史上,已有伯格森、帕斯捷尔纳克、贝克特、索尔·贝娄、布罗茨基、戈迪默等多达11位荣获诺奖的犹太裔作家,诺奖一直以来似乎有着某种挥之不去的“犹太情结”,作为出生于以色列的犹太裔嫡系作家,阿莫斯·奥茨未来很有可能在这个诺奖犹太榜上锦上添花。

(作者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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