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 Ford想要的007

    《007天幕杀机》在国外首映之后，著名时尚评论家Cathy Horyn认为007的西装看起来实在太小了，似乎永远比他的号小半码，称007不如叫006.5更合适。这部电影的时装设计师Jany Temime解释道：“之所以这么紧是想让年轻观众更喜欢，让他们觉得007穿着西装摸爬滚打飞檐走壁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像第二层皮肤一样。”

    在以上这段貌似简单的文字中，涉及到四个人：电影主人公007，电影时装设计师Jany Temime，007的服装设计师Tom Ford，时尚评论家Cathy Horyn。

    作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时尚评论家，Cathy Horyn与本文关系不大，在此略过。007在电影中所穿的衣服，经历了一个从萨维尔街（Savile Row）的传统手工定制到使用商业品牌如Dunhill的过程，最近两集，则与设计师品牌Tom Ford合作。Tom Ford何许人也？Gucci的救世主，若没有他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翻云覆雨手，Gucci可能仍然是一个死后烂透了的过气品牌。

    Tom Ford虽然高大英俊潇洒到比丹尼尔·克雷格更适合出演007，但却是个同性恋。想想吧，由他来给007设计服装，007若不带上一丝同性恋的意味才怪，并且，这种怪味与Tom Ford的审美有关系：小巧一点的，紧身一点的，性感一点的，女气一点的——《天幕杀机》中的007，正好若有若无地增添了一丝女气，这也就至少解释了一半为何006.5出现。

    另一半原因，则要靠电影时装设计师Jany Temime来自圆其说，比如说，不仅要使这位久负盛名的英国特工看起来潇洒帅气，更得能够承受他跑、跳等种种大幅度动作，在运动中依旧要显得“有型”，因此面料的选择至关重要。比如说“第二层皮肤”。一个女设计师加一个同性恋设计师，等于一个006.5的女气的邦德——粗暴的分析完毕。

    但说到这部电影的时装设计师Jany Temime，并无多少资料可以显示，虽然她是这些大名鼎鼎的电影的服装设计师：《哈利·波特》系列、《诸神之怒》、《杀手没有假期》、《人类之子》、《复制贝多芬》等等，是个资深的电影服装设计师，但是，作为“设计师”，她本身并没多少名气，这非常符合电影这种后现代艺术的特点。在后现代，罗兰·巴特说过“作者已死”，一个电影，往往连导演都难以被人记住，更何况区区服装设计师？所以再牛的电影服装设计师，也无法与Tom Ford、Jason Wu这样的明星时装设计师相比，人们在电影上消费的是影像与物，获得“窥视”满足感与“替代”的心理，而作为影像的附加物的电影服装，自然也就无法像品牌服装那样的“实存”。

    但这并不妨碍消费社会对作为道具的电影服装的消费，在《天幕杀机》开映之前，它的道具服装就已在佳士得拍卖，丹尼尔·克雷格在2006年上映的《皇家赌场》中所穿着的一条浅蓝色游泳短裤拍出了7.2万美元的高价。《天幕危机》中克雷格所穿的一件藏青色羊毛大衣，则拍出了7.6万美元的高价。

    并不是剧组缺这点小钱，之所以要拍卖道具，而是消费社会的“透支性消费”使然。之所以消费社会中每一天看起来都像节日，因为节日的时间，在现象学里被认为“被充分体验过的”、“被预支的”时间，被预支、被充分体验，即是透支性消费，这种透支性消费不仅体现在电影的观影过程中（这正是电影的商业目的），更体现在电影的整体上。电影作为一个对象，一个项目，它必然在方方面面都被透支性地消费，所以，007的战袍被售出，正遵循消费社会的“无物常存”的“影像原则”。

    最后，一切都会消失，都被替代，只剩下影像在银幕上取代真实生活与心理，并且被人们指指点点，而这种指指点点，正是对影像的再一次确认。

（作者系专栏作家、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