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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新机遇和老陷阱

作者:王晓薇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2-12-28 22:39:00

摘要:奥巴马第二届任期内,由更加温和、务实人选所执掌的美国外交政策在返回亚太的“身段”上也许会变得更加柔软、灵活。

奥巴马,新机遇和老陷阱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12月22日凌晨,“空军一号”抵达夏威夷火奴鲁鲁军用机场。美国总统奥巴马以及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还有他们的好朋友“白宫第一狗”——“波”一起走下了飞机。
他们将要在这里——奥巴马的出生地开始他们的圣诞假期,这一假期原本应该开始于12月17日,因为要处理“财政悬崖”问题被一再推迟。
这是奥巴马第四次选择在夏威夷度过圣诞节,这也是他第四次推迟了圣诞假期。2009年医改法案;2010年延长减税政策;2011年提高债务上限与失业保险,2012年财政悬崖,与国会达成妥协几乎成为了奥巴马第一届4年总统生涯中圣诞节的最大愿望。
然而,作为第一届任期的最后一个、第二届任期的第一个圣诞节,奥巴马希望这个圣诞能有些不同。
虽然照常推迟了圣诞假期,但奥巴马并没像往常一样,在华盛顿待到最后一刻——往往是12月24日的凌晨——才离开。面对“财政悬崖”的谈判破裂,奥巴马不愿意再表现得像之前3年那样软弱——一再妥协,签订一个没有约束力的临时协定。此次他并不介意将谈判延迟到圣诞节后,甚至是2013年——美国财政最终跌落悬崖之际。
在登上飞机前往夏威夷之前,奥巴马希望国会议员趁圣诞假期先冷静下来,喝些蛋酒,吃些圣诞节饼干,唱些圣诞颂歌后,再好好考虑一下财政悬崖问题。“我们应该知道没有人能百分之百地拿到自己所想要的。”奥巴马说。
在自己的第二任期即将到来之际,奥巴马选择了硬碰硬。
硬闯“连环套”
12月21日,众议院议长博纳的“B”计划在众议院表决中遭遇抵制,这不仅意味着奥巴马关于圣诞节之前解决“财政悬崖”的愿望落空,而且还“明示”了在增税上面,共和党人的态度强硬。博纳所提出的对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富人增税的“B”计划,在众议院中遭遇到了以“茶党”为首的,美国共和党保守派的坚决抵制。在对该计划发起表决时,博纳甚至都没有征集到共和党内的多数支持,最终以6票之差不得不放弃对这一计划的表决。
“B”计划的失败似乎让美国国会关于“财政悬崖”的谈判在博弈了近一个月后再一次回到了原点。然而事实上,这个原点却有可能变为共和党占据谈判优势的转折点。
2013年1月3日,博纳将竞选众议院议长,在这之前,“B”计划遭遇抵制已经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党内的警告。恐怕在连任成功之前,博纳并不会再在增税上做过多尝试。与此同时,在将自己的增税目标上调至年收入40万美元的人群后,民主党人也明确地表示不愿意再有进一步的妥协。
在如此僵局之下,“先延长对多数人的减税”或许成为了共和党人最能够接受,或者是不得不接受的结果。12月27日,国会启动临时会期,包括周六、周日在内,国会将只有5天解决“财政悬崖”问题。一个“短期小型协议”成为了两党努力的方向。该协议包括,首先对于两党都认同的对占美国人口98%的年收入25万美元以下的人口继续延长小布什时期的减税政策;其次,继续延长涉及200万人的失业补贴政策;最后,继续对大规模削减赤字问题进行讨论。
“不应该让绝大多数人成为‘财政悬崖’的‘人质’。”奥巴马在与博纳和民主党参议院领袖里德通电话讨论“小型方案”时说。奥巴马的这句话也正好刺到了共和党人的痛脚。最新民调记录已经显示,如果美国跌下“财政悬崖”,63%的美国民众会认为错在共和党。这比众议院抵制博纳提案之前,又上升了5个百分点。奥巴马还警告说,如果“财政悬崖”谈判失败,他将在2013年1月21日的就任演讲中,告诉选民共和党的所作所为。
共和党人已经被架在了“民意”的风口浪尖之上。这只是奥巴马扭转“财政悬崖”谈判劣势的第一步。接下来,更凌厉的攻势即将展开,如果共和党人接受了奥巴马的“小型计划”,那么他们还将失去在另一个重要谈判中的有利地位。
12月27日,美国财长盖特纳致函国会,信中强调在2012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美国政府将再次撞上债务上限。财政部目前能做的只是使用2000亿美元的“非常措施”将这一日期向后拖延2个月,但是由于面临2013年在税收和各项政策上的不确定性,他无法保证2000亿美元最终能让政府维持多久。共和党人一直计划将解决“财政悬崖”与提高“债务上限”捆绑在一起进行讨论。如果奥巴马利用“民意”将这两个谈判剥离开,那么在关于提高“债务上限”的谈判上,民主党将有足够多的办法绕过共和党人达成目的,而且还是强行通过。
在财政部给出的方案中,白宫将自动获得上调债务上限的权力。这一权力的法理依据是《第十四条修正案》,该修正案认为,“美国公共债务的合法性是法律授予的。”为了保证美国债务的合法性,总统有权通过行政命令提高债务上限。财政部建议,当美国财政规模距离上限不到1000亿美元时,总统就可以启动提高债务上限要求,而国会将有15天的时间对此要求做出反应,如果参众两院均未批准总统的要求,白宫还可以对参众两院实行否定权。在这种情况下,参众两院需要三分之二的赞成票才能推翻总统的否决。
为了避免反复提高债务上限,对市场造成恐慌。还有一种可能性正在被讨论。经济学家正在建议美国政府效仿丹麦政府的做法,将债务上限一次提高到足够安全的程度。2010年12月,丹麦政府将债务上限从9500亿丹麦克朗提高到了2万亿丹麦克朗,使得丹麦债务上限扩大至其官方债务的3倍。如果美国政府接受此建议,并上调相应幅度,那么美国债务上限有可能被调高至49万亿美元。
与政府自动获得提高上限权力,和数倍提高上限额度相比更强硬的是——取消债务上限。支持这一观点的不仅有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还有“股神”巴菲特。“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美国政府的债务永远不会不可持续,债务上限也会被提高,那么债务上限还有什么意义。”巴菲特认为。
无论是哪一种解决“债务上限”方案最终落实,都将是白宫与国会关于这一问题的最强博弈。作为刚刚获得连任的新总统,奥巴马此刻正拥有着近3年来最高的支持率,这也为奥巴马提供了强硬的“底气”。
能否成功破解国会为其设下的财政“连环套”,已经成为了奥巴马二次开局能否亮丽的关键。12月27日凌晨,奥巴马提前结束了他的圣诞假期,返回华盛顿,与参议院议长里德一起商讨制定属于参议院的“B方案”。与此同时,众议院的议员们还在享受他们的假期。截至本报发稿,奥巴马与国会的关于“财政悬崖”的谈判仍未有结果。
奥巴马的“软外交”
就在与国会摆出“硬碰硬”态度的当天,奥巴马关于下届国务卿的提名,却透露出了其在第二任任期内外交方向上“柔软”的一面。
12月21日,奥巴马提名参议员约翰·克里接替希拉里·克林顿出任国务卿。“克里的一生都是在为国务卿这个职位做准备。”奥巴马在提名时说。的确如此,现年69岁的克里曾5次出任马萨诸塞州参议员,他30年的国会生涯全都是在外交关系委员会中度过的,在其中的最后6年,他还一直担任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一职。在参议院的良好人脉,让奥巴马对他的国务卿提名通过似乎轻而易举。参议员麦凯恩已经开始称呼克里为“国务卿先生”。
作为曾经的“越战英雄”,克里在其政治生涯中则表现得更为“和平”,他曾经对美国政府出兵伊拉克和阿富汗都投下过反对票。也正是出于曾经参战的经历,克里一直都不认同美国依仗武力的单边外交模式。作为议员和总统特使,他曾经出访过多个国家,克里谦和、务实的态度也赢得了国际社会对其的普遍好感。在作为奥巴马非正式特使前往阿富汗,劝说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同意在2009年秋天举行第二轮总统选举时,克里曾与卡尔扎伊一同散步近5个小时。卡尔扎伊认为克里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2011年,克里又被急征前往巴基斯坦,成功帮助平息美国越境“猎杀”本·拉登所引发的外交纷争。
在对华关系上,克里一直被视为是参议院中对华“温和派”的代表。除多次访问中国之外,克里曾主导并推动美国支持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他还曾经公开表示不支持“台湾独立”。在外交上倾向对华友好之外,在私底下,克里更是与中国有密切的联系。在克里的家庭成员中就包括一名收养自中国重庆的外甥女,而在其2004年参选美国总统时,克里还成为了美国总统竞选历史上,第一个开通中文竞选网站的美国总统候选人。“克里是一个温和的人,通过对话和合作解决问题是他喜欢的方式。”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理查德·伯尔表示。
美国政府的外交政策转向“柔软”,还有可能表现在奥巴马对其安全团队其他人员的任命上。作为国家安全团队的“二把手”——美国国防部长的人选将直接决定美国外交政策实施起来的“软硬度”。在这一人选上,奥巴马有可能再一次尝试跨党派合作。共和党前参议员查克·哈格尔已经出现在了白宫的候选名单之上。与克里有着相同“越战英雄”经历的哈格尔,也与克里同样的反对战争。作为共和党内反对伊拉克战争的主要代表,在2008年哈格尔曾经与当时尚在竞选总统的奥巴马一道前往阿富汗和伊拉克访问。在任职参议员期间,在制裁伊朗、朝鲜、叙利亚等政策上哈格尔都持反对态度。此外,哈格尔共和党人的身份也将有助于奥巴马在推进伊拉克、阿富汗撤军,以及削减国防预算开支等问题上争取更多的国会支持。
目前,对于哈格尔出任国防部长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来自于美国犹太人组织的反对,在美国是否应该支持以色列问题上,哈格尔一直表态模糊。作为哈格尔的备选,美国前任国防部助理部长弗卢努瓦,与现任美国副国防部长卡特也都被列入候选人名单。这两者都是奥巴马重返亚太政策的坚定支持者。
在政府职能角色之外,白宫国家安全顾问的人选一直以来也是决定美国外交政策的关键一环。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是美国总统在国家安全相关事项上的主要参谋。国家安全顾问隶属于总统办公室,无需由参议院同意即可由总统任命。因此他们常常能超然于官僚体系之外,提供独立意见。国家安全顾问在美国常常被称呼为“总统的人”。目前这一职位由托马斯·多尼隆担任,他也很可能继续连任。自2010年10月担任这一职位开始,在奥巴马的重返亚太政策上,多尼隆更倾向于对亚洲实施“再平衡”战略——即在与“中国寻求建立稳定与建设性的关系”外,“加强与亚太盟友的关系”。
出于对自己第二任期全新开局的考量,奥巴马并没有完全排除在这一职位上更换新人的计划。前美国中情局局长、现任美国国防部长、克林顿内阁的重要成员利昂·帕内塔,和目前白宫副国家安全顾问丹尼斯·麦克唐纳都有希望出任。两者在对华关系上都更倾向于对话与合作。在出席参议院对其出任国防部长的听证会上,帕内塔曾表示,美中关系“极其重要”,“美国必须与中国一起合作解决问题。”
还有一种猜测在美国媒体间流传:作为对现任美国驻联合国常任代表的苏珊·赖斯没能出任下届国务卿的补偿,奥巴马有可能任命她为白宫国家安全顾问。但是鉴于赖斯在联合国工作的出色表现,和因国务卿提名与美国国会造成的紧张关系,她也有可能继续留在纽约,而不是前往华盛顿。
在奥巴马的第一届任期内,将重返亚太作为了其外交政策的重心。在第二届任期内,这一重点也不会发生战略性的转移,但是随着国务卿人选的更换以及国家安全团队的重组,由更加温和、务实人选所执掌的美国外交政策在返回亚太的“身段”上也许会变得更加柔软、灵活。

人物志:

奥巴马:现在步步惊心

“再来一个4年”,11月6日,在得知获胜之后,奥巴马在推特上发布了一条消息。写下这条消息,既有对过去4年的感慨,也有对未来4年的期许。奥巴马太需要“再来一个4年”了。在第一个4年中,他是做了一些事情,没做的事情或许更多。
在他的第一届任期中,他是为美国创造了300万个就业岗位,但是他并没有实现将美国失业率降低至7%的承诺;他是拯救了美国的银行业和汽车业,但是美国的房地产业还在寒冬中发抖;他是通过并签署了医保法案,但是这一法案有可能会在与国会关于“财政悬崖”的博弈中成为牺牲品;他是成功实现了美国的能源独立,但是他也不得不面对美国能源独立能否持续的忧虑;他是将美国经济拉出了衰退的谷底,但是仍没最终完成将这一世界经济的引擎成功启动。
在外交上,他所需要的时间也许更多。他击毙了本·拉登,并宣布从阿富汗和伊拉克撤军,但是在利比亚、在叙利亚等问题上美国仍然陷于泥潭;他成功地让美国重返亚太,但是在如何与亚太盟国和平相处上却步步惊心。
在下一个4年,也是他最后的一个4年里,奥巴马需要认真想想。

克里:奥巴马“备胎”

约翰·克里,2013年美国国务卿候选人,也是奥巴马成功获得连任后,第一个提名的内阁官员。8年前,这位来自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在作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失败后,就一直致力于辅佐民主党的新星,也就是美国的现任总统奥巴马。
获得提名前,克里只是偶尔露峥嵘。2009年,作为奥巴马的非正式特使曾前往阿富汗;2011年,为帮助平息因越境“猎杀”本·拉登所造成的纷争,克里出使巴基斯坦;在利比亚问题上,克里在设立“禁飞区”问题上站在了奥巴马身后;在劝说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下台时,克里优秀的沟通能力也得以展现。在2012年11月,当奥巴马向自己的第二届总统任期发起总攻时,克里曾在奥巴马准备与罗姆尼的总统电视辩论中,承担起扮演“罗姆尼”替身的重要职责。
这么多年来,克里一直都在奥巴马周围,但一直掩饰着自己的光芒。直到奥巴马一直中意的国务卿人选——美国驻联合国常任代表苏珊·赖斯遭遇国会反对,克里——这个对于奥巴马来说分量最重的“备胎”再一次被委以重任。
出身外交世家,全部国会生涯都在外交关系委员会中度过的克里的确是这一职务的最佳人选。就像奥巴马提名他时所说的那样,克里出任国务卿将实现美国外交的“无缝对接”。

博纳:强硬的“爱哭鬼”

约翰·博纳,美国众议院议长。奥巴马第二届任期中,来自国会山的主要对手。美国“财政悬崖”谈判能否最终达成,关键在于博纳与奥巴马能否“互相理解”。
对于“财政悬崖”问题,博纳感受最为真切。作为曾经的低收入者中的一员,博纳深知加税对于这些家庭意味着什么。现年63岁的博纳,出身于美国俄亥俄州一个贫困的家庭,有11个兄弟姐妹的博纳,从6岁起就有了自己的“工作经验”。每每谈及童年的痛苦经历和日后的艰辛奋斗,博纳都会潸然泪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美国政界给了博纳一个“爱哭鬼”的绰号。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爱哭鬼”,在2006年出任共和党众议院领袖之后,却成为了强硬派,尤其在对富人征收问题上,态度坚决。他也曾经在一份永不增税的承诺书上签字。
2010年,共和党人重夺众议院控制权后,作为众议院议长,在医疗法案、提高债务上限、减税政策延期等方面,博纳都向奥巴马展示了其强硬的一面,无论是相约打高尔夫球,还是私下举行家庭晚宴,奥巴马都没有赢得博纳的“好感”。此次在“财政悬崖”问题上,博纳表现依旧——虽然最终给出了“B”计划,但是在对谁加税的问题上,博纳还是与奥巴马的预期拉开了近60万美元的距离。2013年,对博纳来说最严重的也许并不是“财政悬崖”,而是能否成功连任众议院议长,在这之前,他会依旧不喜欢奥巴马。(王晓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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