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年代的美国大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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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2-03-02 20:23:56

摘要：动乱年代的美国大战略

布热津斯基

    未来几十年，美国的核心挑战在于复兴自己的力量，促成一个扩大的西方——从北美到欧洲、横贯亚欧大陆（最终将俄罗斯和土耳其纳入）一直到日本和韩国，并支持在东方形成复杂的平衡局面——这一平衡足以容纳中国在全球范围内地位的提升。美国若成功扩大西方，并将其打造成全世界最稳定、最民主的区域，就会寻求力量与原则的结合。一个协作的、扩大的西方将增强其核心原则对其他国家的吸引力，并因此促成普世的政治文化的逐渐形成。
    与此同时，美国应该合作性地参与经济事务及存在潜在冲突的东方。美国能够在一系列广泛议题上与中国相互包容，亚洲未来的稳定性也会大大提高，这一点尤为可能——如果美国能促成中国与日本达成真正的和解，并缓和中国与印度日益升温的紧张关系。
    美国要想在欧亚大陆这个世界最核心、最关键的大陆的西部和东部实现有效反应，就必须起到双重作用：在西方促进并保证更大、更广泛的统一；在东方平衡并调和主要大国间的利益。这两个角色都很重要，而且相互巩固。但是，要想具备同时起到两个作用的可信性与能力，美国须向世界展示自己有意愿让本国焕然一新。美国必须更重视一些维度更微妙的国家实力，例如创新、教育、武力与外交的平衡，以及政治领导阶层的质量。
扩大的西方
    美国要成功在西方起到促进者与担保者的作用，就需要维持与欧洲的紧密关系，继续恪守对北约的承诺，并与欧洲一起经营接纳土耳其和真正民主化的俄罗斯逐步融入西方的过程。要保证西方地缘政治的重要性，华盛顿必须在欧洲的安全领域保持活跃，还必须鼓励欧盟加强统一——欧洲三大核心政治、经济与军事盟国法国、德国和英国间的紧密合作应该继续并扩大下去。
    要在接触俄罗斯的同时维护西方的统一，法国-德国-波兰这一协商“三角”可以在推动波兰与俄罗斯间不断恢复但却依然脆弱的和解中起到建设性的作用。欧盟的支持将有助于俄、波更加全面地和解，正如德国与波兰已经达成的和解那样，这有利于欧洲的稳定。
    在美国和欧洲共同寻求扩大西方的情况下，俄罗斯将不得不做出改变，以加强与欧盟的联系。俄、欧靠近的过程可能偶尔出现停顿，然后突然再次向前，其间会有数个阶段取得进展，也会包括过渡性安排。在可能的范围内，这个过程应该在社会、经济、政治与安全层面同时展开。可以想象，欧盟与俄罗斯的社会将有越来越多的机会进行互动，类似的法律与宪法制度安排会增多，北约与俄罗斯军队会进行联合安全演习，在持续扩大的西方内部会创立新的协调政策机构——所有这些一旦发生都会提高俄罗斯最终加入欧盟的意愿。
    想象2025年之后出现一个更大的西方格局并非不切实际。在接下来几十年里，俄罗斯有可能发生与欧盟和北约标准兼容的基于法律的民主转型，而土耳其也有可能成为欧盟的一个成员国，两国也会因此走上与跨太平洋共同体一体化的道路。但在这一切发生前，美国、欧洲（包括土耳其）和俄罗斯之间有可能先行出现存在共同利益的深化的地缘政治共同体。由于俄罗斯向西的引力有可能受乌克兰与欧盟联系的加强的引导和鼓励，因此，一个新集体协商机构（刚开始或有可能是扩大的欧洲理事会）的总部有可能会设在基辅，象征着一个重新焕发活力并扩大了范围的西方。
    如果美国不去促进实现一个扩大的西方，就有可能出现以下一系列可怕后果：历史仇恨复活，新的利益冲突浮现，短视的竞争性伙伴关系成型。而且，俄罗斯有可能会开发自己的能源资产，并在西方不团结的机会下寻求迅速吞并乌克兰，俄罗斯帝国主义野心的复苏，会给国际秩序带来混乱的因素。再加上欧盟消极、单个成员国为了寻求更大的商业机会，可能与俄罗斯私自达成和解。可以想象，经济私利可能导致例如德国和意大利等国与俄罗斯发展特殊的关系，法国和英国会在对德国的不满的驱使下相互靠拢，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则会绝望地请求美国提供安全保障。如此将导致出现一个逐步走向分裂并且越来越悲观的西方，而不是一个崭新的、更加生气勃勃的西方。
复杂的东方
    一个不统一的西方将没有能力在全球重要性上与中国竞争。美国一直在谨慎地避免让意识形态成为中美关系的核心焦点。明智的是，华盛顿和北京已经将两国在全球事务中的关系定义为“建设性伙伴关系”，而美国尽管对中国的某些方面持批判态度，但却一直小心地不将中国的社会经济体系整个否定。
    但是，假如焦虑的美国和过分自信的中国真的陷入越来越尖锐的政治敌对，那么两国将很有可能出现对双方都有破坏性的意识形态冲突。因此，明智的利己应该会让中美两国在意识形态上进行自我约束，压制将各自社会经济体系中的独特之处普世化及妖魔化对方的冲动。
    美国在亚洲应该做一个区域平衡者，就像英国19世纪、20世纪初在欧洲的内部政治中所起到的作用那样。美国能够也应该通过调解该区域潜在对手之间的冲突、消除它们之间的势力不均衡，来帮助避免一些国家谋求区域霸权。在这样做的时候，美国应尊重中国在远东大陆上扮演的维持稳定的特殊历史与地缘政治角色。与中国在区域稳定问题上展开对话不仅有助于降低美中冲突的可能性，也会减少中国与日本、或中国与印度，甚至在某些时候中国与俄罗斯之间错判的几率。因此，美国在亚洲的平衡存在最终也有利于中国的利益。
    与此同时，美国必须意识到亚洲的稳定不能再由非亚洲的势力维持，特别是美国军事力量的直接应用。事实上，美国维持亚洲稳定的努力反被证明会对自己不利，它有可能将华盛顿再次拖入代价昂贵的战争中，甚至有可能重蹈欧洲20世纪的覆辙，出现悲剧性的事件。如果美国与印度（及越南——可能性较低）形成反中国联盟，或在日本鼓励反中国的军事化，那么就会滋生危险的相互仇恨。21世纪，亚洲大陆的地缘政治平衡不能依靠非亚洲国家组成的外部军事联盟。
    美国对亚洲的外交政策主导原则应该为维持对日本和韩国的义务，并避免卷入亚洲大陆大国之间的战争。
    在美国、日本、中国存在三边关系的背景下，中日和解将有助于加强并巩固美中更全面的合作。而三边关系的加深也可以打消日本对人民币终将成为全球第三大储备货币的担忧，从而进一步提高中国在目前的全球体系中的份额，并有助于缓解美国对中国未来角色的不安。
    若区域包容能照这样的预想提高，且美中双边关系进一步扩张，那么中美间的以下三大敏感问题就能得到和平解决。第一，美国应重新评估其在中国领海边缘的侦查操作，以及在有部分中国经济区的公海上的海军巡逻。这些操作在北京看来具有挑衅意味，换作是华盛顿，也会有同样感觉。并且，美国军队的空中侦查任务也存在引发严重非故意冲突的风险。第二，有鉴于中国军事能力不断现代化最终会引起美国的担忧，因此美中应就各自的长期军事计划展开定期的协商，并积极寻求相互再安抚的技术措施。第三，中国台湾未来的地位有可能成为美中之间最具争议的问题。华盛顿不再承认台湾的主权，而是将其看作中国的一部分，但同时，美国还在向台湾出售武器。任何一种长期的美中包容关系都必须意识到，在美国军售不确定保护下分离的台湾，会挑起中国越来越浓的敌意。沿袭邓小平著名的“一国两制”公式，重新定义为“一国多制”的最终解决办法不仅可能会为台湾与中国大陆的重新结合提供基础，也将允许台湾与中国大陆保持各自的政治、社会与军事安排。不管具体的公式为何，有鉴于中国大陆的实力不断提高，及其与台湾的社会联系显著加强，在这种情况下，台湾能否避免与中国建立更为正式的联系值得怀疑。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兰晓萌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