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业的迷途和回归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李军慧 北京报道

    2008年整整一年，保险行业都在咀嚼着牛市后遗症的苦果，迫于生计以及管理层的调控不得不艰难转型，防范风险成为保险行业的第一要务，而“偿付能力”也取代“投资收益”成为这一年最耀眼的词语明星。

迷途
    《美国保险法》的译者、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保险法律研究专家梁教授简朴的书架上，塞满了有关保险法的书籍。
    绿色封面装帧的《美国保险法》给人安宁、肃穆的感觉，梁教授每每打开这本自己翻译的书，都要特意读读原著作者、美国保险法教授约翰·F·道宾在自序中写下的话：“如果允许保险业像其他行业一样随心所欲、唯利是图地去生产和服务产品，那么将产生一场广泛的大灾难。”
    约翰·F·道宾教授写下这句话的时间是2003年10月，距离世界上最负盛名的保险集团美国国际集团（AIG）在2008年金融风暴中摇摇欲坠提前了5年。
    以保险业务起家的美国国际集团并不满足于这单一的领域，百年间AIG的触角伸向了飞机与设备租赁、资本市场、消费者融资与保险金融资等金融服务业务以及资产管理业务。正是AIG在资本市场上天才般眼花缭乱的创新缚住了巨人的脚步。
    大洋彼岸的中国保险业目瞪口呆地看着“偶像”倒掉，一家大型保险集团的负责人感慨唏嘘：“想都想不到。我们一直试图模仿学习，以他们为目标，谁能想一夜之间就差点垮掉。”
    在偶像逐渐暗淡的日子里，生机勃勃的中国保险业像一艘马力十足但构造粗糙的航船，2007年里披波斩浪意气风发，却在2008年迷失在阴云密布的大海上。
    “一切都来源于贪婪和不理智的扩张，2007年超过12%的投资收益让保险公司产生错觉，以为投资会决定一切。”上述人士介绍。
    投资收益诱使保险公司把更多的资金投向资本市场，但2008年回报给保险公司的不再是大把的收益。保监会数据显示，保险公司2008年上半年共实现资金运用收益648.7亿元，收益率仅为2.41%，不及2007年全年投资收益的四分之一。

回归
    经历过不同时期变革和发展的保险业已经成为金融领域的重要一环，重保障的本质在投资面前变得越来越轻，甚至被逐渐淡忘。
    研究保险法律的梁教授对此有些孤独和苦涩。
    “懂法律的不懂保险，懂保险的不懂法律。”梁教授说，“保险的本质还是保障，所以最新保险法修改中重点完成了保险合同法的修改，也就是更关注消费者利益，发挥保险的保障功能。”
    但令他无奈的是，在对保险法的关注中，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对“扩大投资渠道”津津乐道，而更重要也是修改幅度更大的合同法则少人问津。
    但好在监管者已经发出警示，提高保险公司偿付能力成为保监会指引保险业回归的最有效的手段，“偿付能力”亦成为2008年保监会高层口中最熟稔的词汇。
    7月10日，吴定富签署2008年第1号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令，公布《保险公司偿付能力管理规定》已经在6月30日经保监会主席办公会议审议通过，并于9月1日起正式施行。
    11月初，保监会主席助理陈文辉在社会保障论坛上强调，“偿付能力监管”是保监会专业监管体系的三大支柱之一，并且是“核心”。保监会主席吴定富在上海、江苏调研时，念念不忘的同样是“提高偿付能力监管的执行力”。
    “按照最新的规定，刚性偿付能力将成为保监会管理险企的有效手段。”一位长期关注保险监管的业内人士介绍，“以前是鼓励行业做大做强，偿付能力提得不多，因为严格的偿付能力监管会制约业务发展。”
    在监管层三令五申下，保险业已经开始艰难地回归本质：银保渠道的狂飙回落，投资型产品投连、万能、分红逐渐隐退，传统保障型、储蓄型产品将重新成为主流，保险公司的投资也转向收益更为稳健的银行存款和债券，即使保监会一直高姿态地表示“维稳股市”，到三季度结束的时候也有超过3000亿的险资撤离证券市场投资。
    也许监管者指引保险回归保障的路上也有自己的私心。“今后一旦证监会、银监会、保监会合并，混合经营的保险业监管权可能会从保监会手中分离，投资型业务可纳入证监会，理财型业务可归到银监会。”上述业内人士说，“从这个角度看，偏重投资的保险业也必须回归保障。”

下一步
    无论保险业下一步走向哪里，改变粗放型、只追求规模和短期效益的经营策略是保险公司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粗放的经营损害了消费者利益，同时也损害了股东的利益。股东投资保险公司的目的就是追求利润，消费者购买保险是享受一种可预期的服务，消费者和股东都不可能一次次为保险公司经营的失误买单。
    “对于保险公司来说，股东的价值和客户价值本质上是一致的。”首都经贸大学教授庹国柱介绍，“保险公司提供优质的服务才能吸引更多的客户，越多客户的价值得到实现才能给股东创造利润，所以从这种角度来看，保险业走向精耕细作是必然的选择。”
    而保险公司目前考虑得更为迫切和实际，安全度过经济寒冬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从严的政策监管以及2009年保险行业不乐观的预期使得这个冬天对于保险公司来说格外寒冷。
    “当经济增速下滑与降息周期逐步确认的时候，保险业的冬天已经来临。”平安证券研究员邵子钦如此表述。分析师们一致认为保险公司2009年不得不面对保费收入下降以及投资收益不理想的严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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