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的博尔赫斯

作者:毕羽

来源:

发布时间:2010-04-02 19:30:04

摘要:镜子中的博尔赫斯

 

文/毕 羽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这个名字承载着文学的梦想与史诗般的战争,蕴含了拉丁美洲风云变幻的历史与未来,它代表着一面镜子,一个迷宫,一次不确定的死亡。这个名字是真实的,同时又是虚幻的。或许它还代表了一个叫做博尔赫斯的人,他的世界是一座巨大的纷乱的巴别图书馆,他的一生都在镜子与迷宫的梦魇中度过,他在一个叫做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城市寻找着历史和现实的影子,同时把历史和现实变成一场巫术、一次冒险、一场梦、一首诗。
镜子与宿命相应
    博尔赫斯对生命中出现的大量的重复与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深刻,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时间和生命的轮回。博尔赫斯独特的生命感觉建立了他独特的感知世界的方式,博尔赫斯小说中经常出现镜子和影子:小说《特隆,乌克巴尔,奥尔比斯·特蒂乌斯》中,乌克巴尔最初就是通过一句记忆中同镜子相关的话进入文本的,“镜子和交媾都是污秽的,因为它们使人口增殖。”镜子中的影像是虚幻的,影子和你同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同时也具有了某种虚幻的本质。生殖带来生命,而命运的非逻辑性和似曾相识的模糊让生命常常在重复历史,个体成为了他人的影子,就像小说《遭遇》中的两个青年,他们用死亡和鲜血进行的不过是两个已逝的加乌乔刀客未完成的决斗,博尔赫斯的小说中一种宿命的轮回之感总是挥之不去。也许,在遥远的时空的另一端和我们的生命之间正有一面镜子,我们互为对方的虚像,逻辑、理想和真实就在这种生命感觉中被消融了,简单的历史理性不再存在。
    博尔赫斯的镜子总是和宿命相应,非逻辑莫测的命运似乎可以预言也可以再生,只不过世人无从知晓,不存在简单的线性的历史时间,不存在标示着时间之箭流逝方向的意义节点,因为轮回,所以我们身上印有时光深处重重叠叠的影子。
纷繁影像穿行的芜杂世界
    世界是镜子中的映像,镜子内的世界同现实世界具有同一性,可以互相渗透,互相影响。镜子连接着幻想与现实,穿越了地域与疆界,沟通了过去与未来,镜子中纷繁的影子同样穿行在这芜杂的世界。
    具体的作为意象的镜之外,博尔赫斯小说中更多的是那些看不见的、在历史时间中轮回的虚像,当一个人不知不觉间经历着另一个人的经历、梦想着另一个人的梦想、品尝着时光和岁月激起的似曾相识的幸福或痛苦时,世界就是流逝岁月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那面镜子,一切不过是在自我复制,自我繁殖。这种永不停息的反复带来的是经验的个体时间对线性的公共时间的反叛。博尔赫斯说,两面镜子就会构成一个无限繁殖的迷宫,穿越阿莱夫看到的世界中一定有一个这个世界的阿莱夫,穿越这个阿莱夫重现眼前的又是同样的世界,他们或许有微妙的差异,或许有些许的篡改,在镜子里无穷无尽的世界中,一切都影子一样存在。这一个个世界就像巴别图书馆内的一本本图书,图书无穷,时光永恒,一切总结世界的本质化的断想不过像寻找那本概要一切的图书(神迹)的企图一样,是一种迷信,一场狂欢。图书馆就像门道里悬挂着的那面镜子中的映像,是无限的——“如果有一个永恒的游客,从任何哪个方向穿过去,经过几个世纪之后,他会得到证实:同样的一些书籍,以同样的杂乱无章在重复。”
对生命的思考
    博尔赫斯说:“让我们思考一段生命,在其过程中有大量的重复:比如说我的。我们可以假设,在一个个人或者是互不认识但同一过程在他们之中运行的两个个人的心灵中,有两个相同的时刻。一旦假设了这种相同。人们会问道:“这两个相同的时刻难道不就是同一个?一段重复的时期难道不足以粉碎和混淆时间的序列?那些令自己沉湎于莎士比亚的热情读者难道没有成为,真实的,莎士比亚?”
    似曾相识的感觉带来的是时空的凝聚与压缩,构成人类自我的具有意义和特征的记忆被不同时代不同境遇中的相同感觉打通,这种密谋或合作带有一种神秘性,也带有一种美好与神奇,就像七个世纪的时光流逝,十九世纪的英国诗人菲茨杰拉尔德翻译十一世纪波斯天文学家欧玛尔的诗歌,造就了伟大的英语诗集《鲁拜集》。
    博尔赫斯的目光渐渐在岁月的轮回中黯淡下去,但博尔赫斯穿越现实与梦幻、超越平庸的书写却融进了世界这一本大书,融进了宇宙的不朽。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
    “我们的命运并不因其不真实而令人恐惧;它令人恐惧是因为它不能倒转,坚强似铁。时间是组成我的物质。时间是一条载我飞逝的大河,而我就是这条大河;它是一只毁灭的老虎,而我就是这老虎;它是一堆吞噬我的火焰,而我就是这火焰。不幸的是,世界是真实的;不幸的是,我是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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